国公恕罪,下官不敢……”

    徐阶不得不低下头赔罪,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郁。

    仅是这一次接触,他就发现这个年轻的国公锋芒侧漏,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而实际上,相关这一年多来鄢懋卿的所做作为,除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徐阶也都已经详细了解过,并从中总结出了一些显著的特点:

    虽头脑机敏,但行事冲动;

    虽办事雷厉,但缺乏城府;

    虽锋芒侧漏,但树敌无数。

    因此此刻在徐阶心中,鄢懋卿就是一个极为典型的顾头不顾腚的愣头青。

    这样的愣头青其实不难对付!

    他能够从新科进士只用一年混成弼国公,也不过是撞上了狗屎运,祖坟冒了青烟而已。

    甚至徐阶有理由怀疑,鄢懋卿从一开始就已被皇上当做了弃子,充其量就是一条皇上故意丢进池塘里的鲶鱼,为的就是任由他胡作非为将朝中的局势搅乱,然后方便皇上浑水摸鱼。

    等到拿到了足够的主动权,或者到了水能覆舟的时刻,鄢懋卿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皇上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抛弃。

    “没有最好。”

    鄢懋卿点了点头,笑容随之更盛,

    “对了,你刚才说再过几日吏部走完了流程,你就将恢复詹事府下属司经局冼马一职?”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詹事府已经有了些新规矩,你最好提前了解一下,免得报到第一天无法适应。”

    “弼国公的话,下官定当谨记心中。”

    徐阶低眉顺眼的应道。

    他今日本来的确是想来与鄢懋卿打好关系,顺便看看能不能在恩师聂豹的事情上让鄢懋卿通融一下。

    结果鄢懋卿一开口就将这条路堵得严丝合缝,让他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就此作罢。

    不过这件事并不算完。

    反正就算鄢懋卿坐实了聂豹的贪墨枉法之罪,这样的罪名也罪不至死,最多贬官抄家戍边。

    何况他今日既然来过了,便已经算是对恩师尽了人事。

    能不能营救聂豹其实也没什么所谓,重点是今后无论聂豹结果如何,都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不顾师生之情……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接下来,聂豹的事已经完全可以放到一边。

    他也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今后去到詹事府该如何让自己脱颖而出,免得因恩师聂豹之事被鄢懋卿区别对待了。

    毕竟就目前鄢懋卿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对我并无什么好感。

    而我此前又从未与他有过任何接触,这八成是受了聂豹牵累……

    所以首先,姿态必须得端出来。

    就先在值房的墙上公然写下这么一段慷慨激昂的戒语吧:

    【咄!汝阶二十一而及第,国恩厚矣,何以称塞?

    所不竭忠殚劳,而或植党以摈贤,或殉贿而鬻法,或背公以行媚,或持禄以自营,神之殛之,及于子孙。

    吁!可畏哉!】

    呵呵呵,如此戒语一旦上了墙,谁见了不得对我肃然起敬,不得称颂我之贤良?

    然而徐阶又怎会知道。

    他的逼不但已经被鄢懋卿装过了,就连詹事府的官员也都装过了。

    现在他去了詹事府,首先要考虑的是去哪找一面没有人写过戒语的墙……

    “……”

    夏言见两人如此对话,心中亦是有些不安。

    他只感觉自己这回向鄢懋卿引荐徐阶,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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