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间踱步,影子在烛光下拉得忽长忽短。

    “若论元朝,在那个属于我汉家儿郎的黑暗时代,铁蹄之下,万马齐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文人固有的萧索与怅然:“似乎……并没有什么能称得上特别的人物与事迹……”

    “等等……”

    突然,王阳明脚步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快步回到桌案前,猛地铺开一卷空白宣纸,开始研墨。

    “若说非要有一篇文字,能述尽、能代表那个时代景象的话,恐怕只有这篇了!”

    话音落定,王阳明已然提笔。

    笔尖饱蘸浓墨,宛如游龙入海,在雪白的宣纸上狂舞起来: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

    “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氏……他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我有心看上他,与我家做个媳妇……这早晚窦秀才敢待来也……”

    王三丰微微探身,目光落在宣纸上。

    开篇不过是些市井间的寻常琐事,他心中虽有不解,却依旧按捺心性,静静看下去。

    忽然,王阳明笔锋一转,一股悲凉凄切的意境透纸而出:

    “(唱二黄散板)忽听得唤窦娥愁锁眉上,想起了老婆婆好不凄凉……我哭哭一声禁妈妈,我叫叫一声禁大娘,想窦娥遭了这不白冤枉……”

    “(唱二-黄慢板)未开言思往事心中调张……实可恨张驴儿良心昧丧……不招认实难受无情梭棒,为此事替婆婆认罪承当。”

    “(唱二-黄导板)一口饭噎得我险些命丧……要相逢除非是大梦一场。”

    字里行间,一个柔弱女子的悲泣仿佛就在耳边回响,王三丰的心神不由自主被牵引了进去。

    “(唱反二黄慢板)没来由遭刑宪受此磨难,看起来老天爷不辨愚贤;良善家为什么遭此天谴?作恶的为什么反增寿年?”

    这字字泣血的质问,仿佛不是在问戏文里的苍天,而是在拷问这世间一切的不公。

    “(唱二黄散板)又听得法场外人声呐喊……我还要向苍穹诉苦一番:”

    “这官司眼见得不明不暗,那赃官害得我负屈含冤;”

    “倘若是我死后灵应不显,怎见得此时我怨气冲天;”

    轰!

    当看到“怨气冲天”四字时,王三丰只觉得神魂剧震。

    他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柔弱的女子,在公堂上被无情的梭棒打得皮开肉绽,看到了她在刑场上那双不甘而绝望的眼睛,听到了她对这苍天发出的最恶毒,也最悲凉的诅咒!

    那股冲天的怨气,甚至让王三丰的武道意志都为之震颤!

    “我不要半星红血红尘溅,将鲜血俱洒在白练之间;”

    “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

    “这楚州要叫它三年大旱,那时节才知我身负奇冤……”

    三桩惊天动地的誓愿,如同三道黑色的雷霆,自王阳明的笔下炸开。

    王三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武阁内的烛火疯狂摇曳,仿佛鬼哭神嚎。

    他眼前不再是宣纸,而是一片血色的法场!

    他看到了那个名叫窦娥的弱女子,看到了她被斩下头颅时,那冲天而起的血箭,真的逆行而上,染红了高悬的白练!

    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明明是盛夏之夜,却仿佛有漫天飞雪!

    更有最后那赤地千里的三年大旱.....

    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三桩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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