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篇论文。

    一篇格式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学术论文,赫然呈现在屏幕上。

    标题,摘要,引言……

    他的视线飞速扫过。当他看到正文部分,看到那些熟悉的公理和定义时,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开始滚动鼠标滚轮。

    一页。

    两页。

    十页。

    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不可能。

    他的大脑在尖叫。

    这绝对不可能!

    他穷尽毕生所学,用最严苛、最挑剔的目光,疯狂地在那一行行公式、一个个推导步骤中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瑕疵。

    一个错误的引用。

    一个逻辑的跳跃。

    一个未经证明的引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从公理出发,到数个关键引理的构建,再到最终推论的形成,整个过程如同一座用钻石搭建的宏伟宫殿。

    逻辑的链条一环扣一环,缜密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每一步的推演,都清晰得如同教科书里的标准范例。

    这哪里是一份证明草稿。

    这分明是一件经过千锤百炼的艺术品!

    霍-霍夫曼教授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变冷。

    他看到了他的团队曾经撞上的那一堵堵高墙,被这篇论文用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匪夷所思却又无比简洁的路径,轻描淡写地绕了过去。

    他看到了他们耗费数月时间都无法收敛的方程,被一个他从未在意过的、来自一本“大二教材”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模型,举重若轻地化解。

    鼠标的滚轮越滚越快,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声响。

    四十页。

    五十页。

    六十页。

    当他看到论文末尾那个清晰无比的“Q.E.D.”(证明完毕)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他看到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座他们整个团队耗费了整整三年光阴,用尽了无数资源,熬白了无数根头发都未能攀登上去的险峰。

    此刻,峰顶上,正插着一面旗帜。

    而插旗的人,只用了一个晚上。

    这位一生都骄傲地站立在世界物理学金字塔顶端的老人,身体晃了晃。

    他缓缓地,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

    镜片下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写满了茫然与破碎。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不属于自己的气音。

    “三年……”

    “我们整个团队……整整三年的心血……”

    他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他只用了一个晚上……”

    “用他们学校的……”

    “大二的……”

    “教材……”

    他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