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等待着。

    等待着那道如同跗骨之蛆,纠缠了他整整三年,让他夜不能寐、生不如死的剧痛,再次从大脑深处炸开。

    一秒。

    两秒。

    十秒。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大脑里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

    困扰他千个日夜的剧痛,那个盘踞在他脑海中的恶魔……消失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委屈,瞬间冲垮了他身为顶尖科学家的所有理智与克制。

    温热的液体,从他苍老的眼角涌出。

    起初是无声的流淌。

    随即,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的泪水。

    “不疼了……”

    他用一种带着剧烈颤抖、几乎不成声调的嘶哑嗓音,说出了第一句话。

    “不疼了……”

    他抬起还能活动的手,死死抓着床单,仿佛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现实。

    “折磨了我三年的剧痛……彻底消失了!”

    压抑的、带着解脱的哭声,在病房里响起。

    这个消息,通过内部通讯,传到了还未散去的观摩室。

    这句发自肺腑的、带着泪水的宣告,成为了压垮李刚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他脑中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失魂落魄。

    他猛地推开椅子,身体因为僵硬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不管不顾,拨开身前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同事,像一头疯了的野兽,冲出了观摩室的大门。

    他没有去特护病房,没有去看那个被创造了奇迹的病人。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那扇写着“手术中”的禁闭大门,闯进了华天正在进行数据收尾的手术室。

    扑面而来的,是消毒水与冰冷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台闪烁着神圣光辉的【扁鹊四号】,死死锁定在那个依旧站在控制台前的年轻身影上。

    “扑通!”

    一声闷响。

    在冰冷洁净的手术室地面上,这位年过半百、在国内神经外科领域说一不二的权威主任,双腿一软。

    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华天的方向,跪了下去。

    不,在最后一刻,他用手撑住了地面,没有完全跪实,但那副姿态,比跪下更加卑微。

    他抬起头,那张布满冷汗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权威与傲慢。

    剩下的,是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一种看见神迹后,信仰崩塌又重塑的虔诚。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结剧烈滚动,发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变调,尖锐得刺耳。

    “同学……”

    一个词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是种亵渎。

    他猛地摇头。

    “不!”

    “老师!”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个称谓。

    “请问……你们学校……还招老师吗?”

    他仰望着华天,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绝望中唯一的亮光。

    “我去给你们打下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