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软。”他拍了拍胡三的肩膀,“以后跟着我做事,记住一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胡三连连点头,眼里的感激差点溢出来。

    “走,老板都等急了。”詹姆斯拉着陈林往洋行赶,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噔噔”响。

    外滩的风裹着江水的腥气,吹得人神清气爽。

    刚开工的大马路坑坑洼洼,华工们正埋头铺碎石,见到詹姆斯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手里的活计。

    远处的江面上,几艘小型汽船的烟囱冒着黑烟,帆布在风里鼓得像巨兽的肚子。

    颠地洋行里却一片压抑。

    木头搭建的临时办公楼里,锯末和松油的味道弥漫。

    颠地先生背着手,站在一堆图纸前,红脸膛因为怒气涨得发紫。

    他手指戳着图纸上的大楼轮廓,对着面前的秃顶男人咆哮:“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怡和洋行都要搬新楼了,你想让我在这破棚子里看他们笑话?”

    秃顶男人是负责工程的泰勒,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湿透,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秃顶往下滚。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句完整话。

    说实话,必然会让老板不高兴,说大话,时间到了,他更加无法交差,一个是短痛,一个是长痛,横竖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最后,秃顶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他小声解释道:“先生…我已经让他们二十四小时开工了…可华人工头太固执,非要按老法子来…他们连四层楼都没见过…”

    “别跟我说困难!”颠地猛地转身,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墨水瓶都跳了起来,“老子给你高工资,就是让你解决问题的!”

    “唯一的办法…是换工人。”泰勒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华工不按图纸来,总改工序…”

    “换?去哪换?让老子去搬砖吗?”颠地的咆哮声撞在木板墙上,反弹回来,震得窗户纸嗡嗡响。周围的员工都缩着脖子,尽量往桌子底下躲,生怕被迁怒。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却带着青春期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颠地先生,我能负责这个项目,保证两个月完工。”

    詹姆斯的脸“唰”地白了,手忙脚乱想去拉陈林,可已经晚了。

    颠地像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嗖”地射过来,上下打量着陈林,眼神里满是审视:“你是谁?”

    詹姆斯赶紧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发颤:“老板,这是陈林,我跟您提过的那个通译。”

    “陈林,我的教名为杰克。”陈林往前站了半步,脊背挺得笔直,说话不卑不亢。

    他的眼神清澈却沉稳,没有寻常华人见到洋人时的谄媚或畏惧,倒像个见过世面的西方少年。

    颠地见多了华人——狂妄的、卑躬的、麻木的、愚蠢的,眼前这个少年却透着股不一样的劲儿。

    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反而闪着自信的光。

    泰勒在一旁差点喜极而泣,心里把陈林当成了救星——只要有人接这烂摊子,他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对方。

    颠地的眉头拧成疙瘩,语气冷得像冰:“杰克陈,你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

    “先生,您听我…”

    “我从不听解释。”颠地打断他,手指敲着桌子,“迟到就得受罚。”

    陈林迎着他的目光,没半分闪躲:“先生要的是解决问题,想必不会在意迟到这点小事。”

    颠地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欣赏,又有点狡黠:“每月五个银元。泰勒,把项目交给他。杰克,你接下来负责管理那些华工,不过别的部门有需要的话,你还是要去做通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