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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同被打翻的巨大墨砚,浓黑粘稠的汁液彻底浸没了湖跺市。

    金平坐在临时指挥车的后厢里,空气沉闷得像凝固的沥青。行动结束了,代号“净垢”的雷霆一击,此刻更像是一次徒劳的搅动淤泥。通讯频道里,各分队汇报的声音沉闷而疲惫:

    “目标A逃脱…现场只抓到两个外围马仔…”

    “仓库据点已清空,关键账目和人员提前转移…”

    “大鱼…全漏网了…”

    金平狠狠一拳砸在堆满杂乱线路的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有祝一凡那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情报指引和临场调度,这张精心编织的网,竟脆弱得如同蛛丝,被黑暗中的力量轻易撕裂。

    9、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在浓墨中晕染成模糊扭曲的光斑,映照着他眼中压抑的怒火和深重的无力感。

    关子沐踽踽独行。驼色的风衣裹着他单薄的身躯,像一张被命运粗暴揉搓后又随手丢弃的宣纸,在满地支离破碎的月光碎片中,拖曳着疲惫的影子。疲累的脚步磕在冰冷人行道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空洞地回响。

    “妈的,这个祝一凡就是个惹祸精。”关子沐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叫我怎么弄,自暴身份?”

    黑夜之中,他不自觉地走到了关青禾的婚前小屋,灵机一动的他,“噔噔凳”上楼,把手里的证件袋悄然塞了进去,“老祝,你命由她不由我,看你造化了!”

    “谁!”听到动静的关青禾开门,四处逡巡了一下,却是一无所获,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那薄薄的证物袋。

    “又是聂哥?”八年了,那个人的影子,依然如附骨之疽,深深楔在她心底最幽暗潮湿的角落,如同一株沉默而致命的毒藤,每一次缠绕都让她呼吸艰难。

    低头,她优雅地拾起证物袋,旋即,转身,单身公寓的门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空旷寂静中尖锐得刺耳。她褪下塑料拖鞋,赤足踏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寒意瞬间沿着脚心直刺心房。身体陷进沙发柔软却冰冷的怀抱,像坠入一个沉默而疲惫的深渊。

    懒得打开,我不希望我的命运再关联那许多的人,受他们的摆布…关青禾蜷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玄关的阴影无声地浓重了一瞬。那个曾让她心湖掀起惊涛骇浪的身影,如同从旧日时光的裂缝中渗出,就站在那里。

    幻觉?

    关青禾稍微纠正了一下睡姿,看着眼前的影子。

    是聂风云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他此来并非为旧情,指尖捏着的那个微型摄像头,正幽幽地泛着冰冷刺骨的电子蓝光,如同一只窥伺深渊的不怀好意的电子魔眼。

    “聂哥,真是你么?你还在嫌弃我?在一个能把唾沫星子垒成坟头的小县城,我结婚…只是心态被压垮了罢了。”关青禾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失去重力的羽毛,无力地落在空旷得令人心慌的房间里。

    这酷似聂风云的背影在阴影里凝固成一座冰冷的石碑。他捏着那枚微型摄像头的指关节微微泛白,那幽蓝的光点,像淬毒的针尖刺向关青禾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了婚礼那天漫天飘洒的如同凝固鲜血的红绸,想起了丈夫眼中永远无法理解的木讷,想起了小县城街头巷尾那些能将人脊梁骨戳穿碾碎的窃窃私语和毒辣眼神。

    “为什么?”关青禾的声音像是刚从冰封的湖底打捞出来的琉璃,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气,“不爱了,为什么还监控我?”

    阴影里,聂风云的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吞咽着灼热的刀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青禾,有些事,不是你说放手,它就能乖乖躺在棺材里腐烂的。伤口结了痂,你以为好了,可底下…脓血还在滋滋地冒泡。回忆结了疤?呵…疤下面,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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