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浑浊却闪烁着冷酷算计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如同锁定猎物的蝮蛇,低声续道:“关青禾,可是关山的人,又是顶尖黑客,符合‘幽灵’的人物设定…还有,她经手的几份敏感档案,痕迹可不算干净。若这些‘瑕疵’,恰好与她父亲早年经手的一些‘未解之谜’勾连……比如,八年前那对炸得尸骨无存的花炮厂厂长夫妇?再比如,那宗军火走私案的资金流…啧啧,祝总指挥,你说,这会不会让一位前程似锦的女警官,就此折翼,甚至…锒铛入狱?”

    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祝一凡心坎。

    他脸色霎时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地微微战栗。

    聂风云这杂碎!竟拿关青禾---他曾深爱、此刻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与牵挂---作要挟!

    “你…果然…卑鄙无耻!”祝一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扭曲。

    聂风云却笑了,那笑意冰冷而笃定:“识时务者为俊杰,祝总指挥。皆为破案,白猫黑猫,何必泾渭分明?”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一把攥住了祝一凡死死捏着证物袋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来刺骨的剧痛与屈辱。

    “拿来。这东西在你手里是催命符,在我这儿,才是开启关山之门的密钥。”聂风云的声音糅杂着蛊惑与胁迫,“放心,有我周旋,有你配合,青禾…自会安稳无忧。”

    祝一凡臂上肌肉因抵抗而虬结绷紧,牙齿几欲咬碎。他瞪着聂风云那双浑浊剧毒的蛇眼,扫过郑铮沉默默许的姿态,再想到关青禾的未来…一股冰冷的、足以溺毙的无力感和绝望彻底攫住了他。那紧绷的抗力,如同泄气皮囊,骤然溃散。

    聂风云敏锐地捕捉到他腕力的松动,嘴角勾起一丝胜券在握的弧度,顺势一夺。那装着打火机的证物袋,便如战利品般,被他轻易从祝一凡僵硬的手中剥离!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猎食者撕咬猎物的残忍。

    证物离手的刹那,祝一凡只觉魂魄被撕去一角。他僵立当场,眼神空洞。

    聂风云掂了掂证物袋,取出报告放在郑铮桌上。那冰冷的金属打火机隔着塑料硌着他的掌心,旋即被他信手一卷,脱袋而出,落入掌心。

    他再未看祝一凡一眼,仿佛尘埃落定,只朝郑铮微微颔首,转身欲离。

    就在他即将迈过门槛的瞬间,祝一凡那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黄泉的声音,才如同淬了万年玄冰的毒匕,狠狠刺向他身后那片充斥腌臜交易与伪装的虚空:“道不同不相为谋?聂风云…在这湖跺的浊浪滔天里,你我漂的,压根不是同一片浑水!你这个人渣,迟早要被自己吐出的墨汁活活呛死!”

    “不劳费心!”聂风云脚步未停,只侧过脸,留下一个完美融合了轻蔑与伪善的侧影,用他那惯有的阴阳怪腔,轻飘飘甩回一句:“啧啧!老祝啊,你这人呐,就是爱钻死胡同…须知,咱湖跺只有浑湖,没有大海!浪再急,也淹不死识水性的…”他刻意一顿,清晰吐出最后三字,字字浸满嘲讽:“自!己!人!”

    话音落,身影已没入走廊的阴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