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冷却的目光,关青禾心中万绪千头。这段情愫终究错付,自己这般仓皇奔逃,在他眼中会是何等不堪?他岂能明白?关家大宅那座冰冷华丽的囚笼里,母亲早逝留下的空洞从未被填满。父亲关山?父爱如山?那名字于她,不过是一个冰冷的符号,一个肆意拨弄她命运的遥控器。他的漠视深入骨髓。在那个家中,她是二房眼中碍眼的累赘,是父亲手中需要细细打磨、待价而沽的工具。最沉重的家务是她的,最深切的孤寂也是她的。只有在浓稠的深夜,当她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潜入网络最深层的幽暗,用代码编织出另一个身份---“幽灵”时,才能感受到一丝掌控自我的微光。她曾与兄长关子沐,同为令国际情报机构侧目的天才红客,却在少年意气风发的顶点,被关山精准地“驯化”。

    “天赋是为家族效力的工具”,“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鬼市已入正轨,归墟需要一个执行力至强的影子…青禾,那就是你的价值所在”。后来,她彻底取代关子沐,成为黑暗世界唯一的“幽灵”,一次次将意气风发的祝一凡和他的游侠联盟打下神坛。她是关山藏于湖跺灰色地带最锋利的爪牙,也是他随时可弃的棋子。

    真正让她心冷的,是与费青云那场冰冷的联姻。自此,她对关山的顺从彻底冻结。而此刻身侧的聂风云,这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与祝一凡不同,仿佛能给她一种深渊般的兜底感。南非之行是他偶然提议,她却几乎未加思索便应允。此刻,他正用冰冷而强大的意志,试图将她更深地拖拽进名为“逃亡”的漩涡。

    “聂大队,”祝一凡的声音穿透残余的噪音,冷硬如冰,“郑局的命令,是请两位暂留。关于南非行程的细节,需要即刻澄清。请跟我回去。”

    聂风云唇角轻扬,目光却似毒蛇信子扫过关青禾的脸颊:“祝主任的效率,真是令人钦佩。我和青禾不过临时起意,想去南非散散心,看看好望角的惊涛拍岸…这也要向市局、向老郑报备?莫非你祝大主任如今的权柄,已经宽泛到要管尽青禾身边的每一片云了?”那语调里,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

    “散心?一派胡言!”祝一凡的目光如刀,直刺关青禾闪躲的眼眸,“青…关警官,”他刻意加重了这个冰冷的称呼,“你也确定,只是去散心吗?顾生智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忏悔’完,恰巧是在你父亲关山大人与他有过一番深入交流之后?这巧合,也太熨帖了些。”那声“关警官”宛如利刃,瞬间劈开了她摇摇欲坠的心神。而“关山与顾生智深入交流”几字,更像是一记沉重的判词。关青禾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被迫抬起脸,目光在祝一凡沉郁的面孔与聂风云看似平静却蕴含千钧重压的眼眸间仓皇游移。

    一边,是旧日情愫与冰冷职责的铁律;另一边,是伸向未知深渊的臂弯,那许诺的彼岸金光之下,她清晰地嗅到了关山惯用的驯化气息。聂风云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警告,更让她想起关山下达“灵体蛰伏”指令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那是绝对的控制。

    聂风云置于她身后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一个只有“幽灵”才懂的信号。服从的指令。是她在鬼市中面对“上峰”时必须保持的姿态。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勉强压制住胸腔里翻腾欲出的嘶吼。她“幽灵”身份的痕迹可能已被分管刑侦的聂风云掌握,那是关山留在他手中的、另一条勒在她颈项上的绞索。“呵呵,亲生父亲又如何!该出卖的时候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她的嘴唇翕动,舌尖滚烫的“是”字,终究被无形的巨力死死堵在喉咙深处。“老祝,你也知道的,疫情之后…我很久没休过假了…现在,对我而言,是个难得的…放松机会。”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心虚的颤抖。

    这软弱无力的辩解,像毒针狠狠扎进祝一凡心尖:没有失落,没有控诉,只有沉默中的背离。

    “正是,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聂风云满意地踏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关青禾完全笼罩,既是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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