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强撑。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脸上凝结的血痂,混合着新的冷汗,狼狈不堪。
视线在剧烈摇晃的雨帘中艰难聚焦。
前方不远处,一盏老旧昏黄的路灯在暴雨中苟延残喘,灯下矗立着一幢熟悉的高层公寓楼,如同沉默的巨人。关青禾的公寓,在二十楼。
几十米的距离,此刻却形同天堑。
“钥匙…给我。”祝一凡牙齿打颤,从齿缝中挤出嘶哑的两个字。
肖绰回转身,一只手已粗暴地探进他湿透的病号服口袋摸索,动作牵扯着伤口,引来一阵倒抽冷气。很快,她摸出一串小小的钥匙,上面挂着的银色四叶草挂坠在雨水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那是关青禾送的旧物。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吧?”肖绰的语气飘忽在风雨中,辨不出情绪。
祝一凡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关,用仅能发力的右腿,仿佛拖拽着千钧重负,一步、一步,在肖绰的支撑下挣扎着挪向公寓那扇冰冷的单元铁门。
雨水模糊了一切,寒冷与失血让他的身体筛糠般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
单元门是老旧的防盗铁门,贴满了斑驳褪色的小广告。祝一凡的手指冻得僵硬,摸索着钥匙插入锁孔,用力一拧。“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雨夜的寂静。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陈旧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竟比外面的狂风暴雨多了几分诡异的“暖意”。
狭窄的楼道灯光昏暗,声控灯似乎坏了,只有远处安全出口幽绿的标识散发着惨淡微光。祝一凡几乎是瘫倒在冰冷的楼梯扶手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碾碎的玻璃碴。汗水、雨水、血水交织,沿着他惨白的脸颊蜿蜒滑落。
短暂的几秒喘息后,他凝聚起残存的力量,抬起沉重如灌铅的右脚,重重踏上第一级台阶。剧痛如高压电流,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他闷哼一声,额头狠狠抵在冰冷刺骨的金属栏杆上,留下汗湿的印记。
转身的刹那,电梯门开,肖绰已经消失不见。
祝一凡一楞,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按了20楼。
终于,站在2001室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陈旧福字的深褐色防盗门前时,祝一凡感觉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都已耗尽。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深渊边缘摇摇欲坠,视野不断收缩、模糊成一片灰蒙。他重重地靠在冰凉的水泥墙壁上,任凭冰冷的雨水沿着发梢淌成小溪。
3、
高度警觉的他并未因身体的崩溃而松懈。祝一凡强撑着,侧耳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屏息凝听。
门内门外,只有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窗外永无止歇的暴雨轰鸣。
颤抖的手指在钥匙串中摸索,找到那把熟悉的钥匙,插入锁孔。这一次,拧动得异常缓慢、谨慎,每一个微小的转动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死寂中清脆得令人心悸。
祝一凡猛地拉开房门,身体同时向侧后方急撤半步,握着钥匙圈的手臂横亘身前,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刺入漆黑的室内。
没有预期的埋伏,没有任何异动。
公寓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密集的雨点敲打玻璃发出的沉闷声响。冰冷、空洞,弥漫着一股人去楼空、积尘已久的荒凉气息。
几乎瘫软的他,踉跄一步跌入浓稠的黑暗。反手,“嘭!”一声巨响,防盗门被他用尽力气狠狠撞上,将那喧嚣的雨夜和潜藏的危险暂时隔绝在外。
门锁落下的沉重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祝一凡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顺着墙壁滑落,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紧靠着玄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