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格外憋屈。
他脚边放着一个沉重的油罐,浑浊液体正随着他的倾倒,汇入汹涌的灰河。
比尔接着咒骂道。
“往年这个时候,我应该躺在舒服的被褥里,喝着啤酒吃着薯条啊!”
维兰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专注地与身旁的灵匠协作,调整着倾倒管道的角度,确保溶液能更均匀地混合入激流。
周围还有更多忙碌的身影,他们在雨雾中显得模糊。
“为什么……我们……要遭这份罪啊!”
比尔越想越气,看着自己溅满泥点的靴子和湿透的制服,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他几乎是低吼着将油罐里最后的液体狠狠倾倒下去,浑浊的液体瞬间被灰暗的河水吞噬。
“别废话了,比尔。”
维兰终于开口,直起身,抹去糊在护目镜上的雨水,瞥了搭档一眼。
“干了这票大的,我们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到时候导师一定会承认我们的身份。”
“妈的,他难道不该承认吗?”
比尔被戳中了痛点,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委屈和愤懑。
“这么多年,我们替他干了多少事!潜伏在城卫局,给他当牛做马,提供情报,分析那些该死的孢子……现在还得在这破天气里干这个!”
他踢了一脚空油罐,罐子在泥水里滚了几圈,发出哐当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而规律的脚步声穿透了雨幕。
风雨中,一把把撑开的黑色雨伞连成一片,如同流动的陆地河流。
伞阵的中心,罗尔夫的身影显现出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苍老但锐利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河岸和忙碌的众人,最后落在比尔和维兰身上。
“导……总长,您来了啊。”
比尔一改刚刚的埋怨,谄媚地凑了过去,“我们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待您一声令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恶狠狠地用手划了一下脖子,眉飞色舞。
罗尔夫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通知其它河道,加快工作,尽早将这些溶液倾倒完毕。”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城市中心那被雨雾笼罩的宏伟轮廓。
“另外,通知光炬灯塔,准备点亮光炬阵列。”
旁边一位负责协调的灵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
“总长,这是白日,没有狭间灰域……”
他的语气带着困惑,点燃光炬灯塔需要消耗巨量魂髓,在白天操作是极大的浪费。
罗尔夫没有解释,只是缓缓转过头,冷漠地盯了那位灵匠一眼。
镜片后的眼神如此冰冷,几乎与雨幕融为一体。
灵匠他迅速低下头,声音变得恭谨无比。
“好……好的,总长,我这就去通知。”
……
德卡尔穿得极为体面,严肃的黑色衣装紧裹着身体,胸前别满了曾获得的勋章,凝结了过往的所有荣光。
他并不喜欢如此浮夸,上一次如此盛装,还是他任职城卫局局长的就任仪式上。
通往观景台的廊道被低压的气氛笼罩,两侧肃立着众多的城邦议员。
他们的目光,或敬畏、或审视、或盘算、或仅仅是麻木的顺从,如同实质般落在德卡尔的身上,穿透昂贵衣料,触及皮肤。
德卡尔步履沉稳,刻意放缓了脚步,让这份万众瞩目的感觉在每一秒中沉淀、发酵。
他喜欢这种被聚焦的感觉,那是一种权力具象化的证明,凌驾于肆虐的暴雨和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