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猎杀了这一众强敌后,他不会再对混沌的可憎感到惊讶,可在这一刻,望着骑士那破败的身体,他还是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的阴冷。

    破裂的护甲之下,没有预想中温热的血肉飞溅,只有黏腻、潮湿的触感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菌类,如恶心的蛆虫般,层层迭迭地覆盖在甲胄内部。

    它们疯狂蠕动,发出细碎而诡异的窸窣声,仿佛在窃窃私语,又似在贪婪地吮吸着什么。

    希里安目光缓缓上移。

    胸甲之下,嶙峋的骨骼隐隐浮现,已被吃干了血肉,再看头盔裂隙下,一具森严的白骨冷不丁裸露了一角,空洞的眼窝似在凝视着自己。

    “你到底是头什么东西?”

    希里安难以相信,自己正与一具被菌类寄生的甲胄作战,甲胄中的人则像是早在多年以前,就被生长的菌类啃食殆尽,枯骨与这亵渎的一切融合在了一起。

    “我是受到母亲祝福的子嗣,是捍卫衍噬命途的圣徒。”

    让人意外的是,骑士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只剩空壳的甲胄下,发出洪亮庄严的声响。

    “我是瘟腐骑士,哈文!”

    话音刚落,苍白的菌丝快速增殖,交叉缝合起破裂的甲胄,而后硬化补全起缺口,形成厚厚的赘体。

    此刻再审视这具臃肿畸形的甲胄,希里安这才明白,在过往数不清的日子里,这具甲胄曾无数次破碎,又被无数次重组,如同仿佛受伤的伤口,增殖的疤痕覆盖了一切。

    “执炬人,你不该来这。”

    哈文低吼着,源能升腾狂欢,展露起了与希里安同属阶位二的力量,同时,混沌威能也一并迸发。

    双重力量的加持下,哈文那看似笨重的身影,竟踏出了可怖的高速,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希里安的眼前。

    长戟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希里安朝着一侧射出钩索,将自己快速拖离了哈文的攻击范围,紧接着,又有数道纠缠起的菌丝甩向他,犹如长鞭般劈下。

    沿途传来一连串的撞击声,本就摇摇欲坠的种植种植平台,进一步崩坏。

    数根牵连的钢索崩断,种植平台朝着一侧倾斜,堆积的尸体与脓液,纷纷朝着下方的黑暗滑落,下起又一场死亡之雨。

    希里安抽出短匕,钉入铁壁之中,确保自己不会随之跌落。

    哈文则屹立在原地,大量的孢托从他身上盛开,犹如艳丽的花群。

    希里安冷笑道,“瘟腐骑士?没听说过的东西。”

    “没关系,母亲的严惩正等待着你。”

    哈文毫不客气地回应着。

    “不不不,朋友,你的垃圾话是否有些太……古典了!”希里安失望道,“你应该再具有一些攻击性啊。”

    哈文搞不懂在这生死决斗下,希里安为何会胡言乱语起来。

    “更失望了。”

    见哈文沉默,希里安倍感无趣,射流左轮再次开火。

    这一次弹头没有射向哈文,而是指向了两人头顶,那道系起种植平台的钢索。

    枪声过后,钢索应声崩断。

    本就倾斜的种植平台先是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垂暮老人在痛苦地呻吟,支撑平台的金属支架扭曲变形,如麻花般拧在一起,平台开始剧烈晃动。

    轰的一声巨响,平台彻底垮塌,上面的土壤混合起粘稠的菌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下方的恶孽子嗣,又或是混沌信徒……无所谓是谁,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汹涌的土浪瞬间淹没。

    可这只是崩溃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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