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束默默听了一番,发觉对方说出来的,和符师李猿说的没什么区别,但是稍微细致许多,比如他二舅是三日前就进了矿洞,走的时候还特意挑的清晨,似乎还找了伴儿。

    还比如,那程罐子最近在纸坊中颇是耀武扬威的,比从前嘚瑟了不少,见人就眼高于顶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厮得了斗鸡眼呢。

    方束消化着,他当即起身,朝着窦素芙躬身行礼:

    “多谢窦姐姐相告。”

    迟疑着,他补充:“今夜前来,还希望窦姐姐不要说给旁人听,免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窦素芙就讥笑的点头:

    “夜闯寡妇门,奴家倒还怕被你自个说出去,坏了奴家的名声呢。”

    方束听见“寡妇门”三个字,顿时一愣。

    他及时停口,没再继续说,等到窦素芙讥笑完,才缓缓的补上:

    “免得被程罐子那厮听取了,迁怒了姐姐。”

    这话让窦素芙一愣,意识到自己是错怪了。

    她的脸色微红,眼珠子乱转,但是当瞧见方束那木木的表情时,噗嗤一笑,面上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调侃,道:

    “怎地,你二舅没给你说过咱的身份?”

    她随即又嘀咕:“你也莫要觉得咱会怕了那程罐子,姐姐今天也不是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的这些消息,而是也和那程罐子有仇。

    当年要不是他,说什么山中有宝矿出世,伙同一堆人出镇,老娘才不会落了寡。

    结果就他一个活着回来了,要不是又扯了黑虎道馆的虎皮……咱就算是豁出去命来,也得给咱良人报仇,索了他的命!”

    话说到后面,窦素芙的粉面不再是羞怒,而是咬牙切齿,流露出一股子长年累月的恨意。

    这话倒是让方束细细一琢磨,也想起了二舅曾经,的确是隐约的提及过这位邻居的事情。

    但是二舅没有直白的说,对方是个寡妇,而是轻描淡写的说,这窦素芙也是个苦命人,让方束万不要轻视了她。

    结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茬子事情!

    方束连忙朝着对方拱手,面露歉意。

    窦素芙瞧见方束的歉意,脸上的恨意一散。

    她恢复了平静,话锋一转: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倒也没什么值得多说的。毕竟这纸坊里,谁家没和那程罐子有仇?我这,或许还算不上什么。”

    她的话说得十分轻巧,就好似刚才的恨意只是幻象一般,并且顿了顿,她还交代方束:

    “是你二舅和程罐子那厮有仇,你还年轻,千万别年轻气盛,免得……让你二舅更伤心。”

    此女叹息:“这坊市里面啊,大家都是这么一茬一茬熬过来的,你以后习惯就好。”

    方束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左右不过是一个“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意思。

    他没有反驳,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姐姐的忠告,弟弟记住了。”

    见方束这般听话,窦素芙看其的眼神,顿时软和了许多,好似在看自家弟弟似的。

    她见方束起身,一副要告辞的模样,当即道:“先坐着。”

    随即窦素芙自顾自的撅着身子,在狭窄的纸屋中,提起了地窖中的木桶。

    她将桶盖掀开,内里顿时腾起一股热气儿,并传出一股子好闻的香气,挤满全屋。

    对方背对着方束,挽起了袖子,露出白生生的手腕、手臂儿,然后扶着桶沿,从桶中舀出了一碗更加白生生的奶豆腐。

    方束本是镇定着杂念,非礼勿视,但是他闻见了那奶豆腐的香气,脑中顿时回味起了奶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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