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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彬等待她的反应。

    她可以推开他,可以像对待狄棕那样一脚把他踹出去,可以疾言厉色,可以羞赧,他很熟悉种种反应,他热衷于此。

    他四十五岁,思维开始迟钝,肚子变大,脸颊下垂,鼻子也变大,嘴唇开始变薄,开始起夜,这一切都是衰老的象征,他自诩是好色,甚至会谈情说爱,实际上他只是需要年轻、充满力量的肉体,来保持他的活力。

    况且没有他,还会有第二个沈彬、张彬、黄彬,只要她还呆在官场,就摆脱不了。

    他对此心安理得——他只是不如文官冠冕堂皇,面貌虚伪。

    琢云没有动。

    风生云起,有雨将至。

    门框和沈彬共同束住天光,让二堂更显幽深,屏风、墙壁、矮橱、花几变成一块块暗影,细节、材质通通模糊起来。

    琢云目光在沈彬脸上转了一圈。

    亲事司京都指挥使,正七品,辖两个正将,近五百长行,能探查军中情状,监视要臣。

    这个位置很好。

    一个想法,在她心里成形。

    她面无表情,侧身挤过。

    沈彬嗅她身上野梅香,一只手搁在腰间,看似要把她往外推,实则快速往下滑,做禽兽行径。

    琢云走出后门,走到三堂文库,厅堂内横放四张高脚翘头长案,案上堆放文书,两个曹司刚才偷偷溜去前方,看完一场热闹的内斗,匆忙回来时坐错位置,各拿一份文书掩人耳目,捏着笔,无从下手,纷纷五内发颤。

    二人威武雄壮,略懂拳脚,愈发心有余悸,悄悄抬头看一眼性如烈火的琢云,屏住呼吸,缩成两个大团——凭他们的功夫,琢云捏他们和捏鸡崽子差不多。

    这也不丢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坐哪儿?”琢云发问。

    “都行。”

    “你挑。”

    两个俊杰齐刷刷起立,贴墙而站,眼观鼻、鼻观心,哪怕琢云突发奇想,要坐到他们脑袋上,他们也乖乖就范。

    琢云正要随意捡一张桌子落座,忽然嗅到一股血腥气。

    她顺着气味绕过屏风,在后门边停下。

    一个长行倒拖着一具尸体,从幽暗狭窄的甬道上经过,在地上留下一道细长血痕,红的凄厉,如同一把利刃,将严禁司一分为二。

    以文书库为分界。

    一半是太平盛世,官员上值,一半是无间地狱,阎王修罗,任意鞭打魑魅魍魉。

    一半是她,一半是她即将摄取的。

    风势已大,黑云沉沉下坠,豆大雨点斜射在地,顷刻间打起一层白雾,冲刷地面,挟着冷气,侵人肺腑。

    琢云一把抓住被风吹的鼓起来的帘子,关上门,回去落座。

    巳时,法司使臣来了。

    使臣是个古板老头,声音低沉沙哑,说起话来“嘎嘎”作响,对着琢云“嘎”了许久,十句话里琢云只听懂一句半,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老头认为她是装聋作哑,气的大声“嘎嘎”,揪着两只俊杰一顿臭骂,负气而走。

    申时四刻,雨停。

    琢云怀抱两身官服下值。

    她从东便门出,站在墙角,等沈彬出来,坐上轿子,往炭场巷走,她快步前往炭场巷出口等——炭场巷仅一个出口。

    官轿慢慢晃过来,晃到路口,琢云买了包袱皮,把包袱背在肩上,拎着四五个油纸包,用手指勾着,时远时近,坠在后面。

    轿子在横桥附近一个两进院落停下,沈彬进去,两刻后出来,一个妖娆妇人送到门口。

    沈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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