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翁喜欢看他吃饭的模样,尤其喜欢他狼吞虎咽,吃的又快又干净。

    姜守拙知道修行中人除非到了极高深的境界,否则断然不能干预凡人命数,但却忘了更基础的,修行者可不饮不食的特性。

    他固执的认为,只有吃嘛嘛香,才能证明姜宁的健康和长寿,这也是他最大的期望。

    这个时候的老人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宁儿,你来,阿翁和你说说话。”

    姜守拙坐在床头,斜斜的靠着,抬手招呼姜宁。

    “来了。”

    姜宁走了过去,陪着阿翁说话。

    阿翁说了很多,说他的过去,说姜宁的小时候,说他的父亲第一次带着他去见猴王。

    说到灯油添了三回。

    姜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接一句话,神色莫名,眼角有些干涩。

    因为他看到了香炉之内那不同以往的粗香,也注意到阿翁一直在看着那香。

    往日里的姜守拙,本该早早就睡下的,但今夜,他却很有精神头,一直在说话,说了很多很多。

    除了时不时的看一眼那燃烧的粗香,眼睛就一直落在姜宁的身上。

    “什么时辰了?”

    直到那一根粗香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只剩下了一点点的香头还在隐约闪烁的时候,姜守拙看向姜宁问道。

    姜宁看也没看窗户外面,毫不犹豫的说道:“时候还早,阿翁,你方才说到了跟着大将军和现在的大唐皇帝一块攻窦建德的事情呢,孙儿想继续听。”

    “小孩子,不许撒谎。”

    姜守拙的声音越发含糊起来。

    “阿翁,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十八岁,早都该找婆姨了,你一直拖着不肯给我相看。”

    姜宁碎碎念一般说:“也就是咱们这偏僻,否则官府都得上门罚银子了。”

    “你也说了,咱们这偏僻,能有什么好婆姨,我孙儿这么好的男子,可不敢给粗野妇人糟蹋了。”

    姜守拙笑眯眯的说:“你得去关中,去长安,去大唐最富足,最繁华的地方,去找最美,身段最好,最能持家的好女子。”

    “可惜,阿翁看不到了。”

    “您说什么呢。”

    姜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轻声道:“赶明,咱们就往关中,往长安走,您相中谁做您孙媳妇儿,孙儿就娶谁。”

    他没有听到回应,抬起头,却见阿翁笑吟吟的看着他。

    声音有些飘渺:“孙儿,阿翁要走啦。”

    “昨天,是正月最后一天,我要是死在正月,你以后都过不了好年,可今天也不太好,刚高高兴兴一个月,翻过篇就要给老头子上坟。”

    “可阿翁挺不住啦,只能是今天啦。”

    姜宁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缩进了阿翁的怀里。

    干瘦的老者抬起仅有的臂膀,拍打着姜宁的头顶。

    “阿翁一直听袍泽们说,关中有多好,多好,可这一辈子也没去过。早年军中的兄弟,也大多都埋在了关中。他们说,长安是顶好的地方。”

    “孙儿啊,你得送阿翁最后一程,把我的骨灰,带去长安,找个山坡坡,面阳的最好,若是旁边有人放牛放羊,就更好了。”

    “阿翁怀里有一封信,是写给大将军的,你得帮阿翁交给他。”

    “就说,是亲兵营姜大手写的。”

    姜宁没说话,只是一直点头,点头,不知不觉间,泪已满襟。

    直到那手的力道越发的微弱,那最后的一点香火也逐渐熄灭。

    “娃儿,莫哭,前路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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