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婆婆的额头已经可见地红了一块,她却浑然不觉,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才能表达出她内心无法言说的痛苦、恐惧和依赖。她的哭求声、磕头声,在寂静的午后客厅里回荡,混合着苏予锦急促的喘息声,构成一幅无比诡异、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苏予锦最终没有去扶。她只是死死地靠在卧室门框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瘫软下去。她看着地上那个卑微到尘土里、却又用最极端方式绑架着她的老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个人如此可怕。

    这不仅仅是一场病,一个负担。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精神凌迟。而她和婆婆,都被困在这绝望的牢笼里,一个用疯狂的言语和行为攻击,一个用沉默和麻木承受,彼此折磨,看不到尽头。

    那天之后,苏予锦还是恢复了送婆婆去医院。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她依旧做着所有的事,动作甚至更轻柔了些,但她的眼神,像是熄灭了最后一点微光的深潭,再无波澜。婆婆也恢复了“正常”,不再咒骂,也不再下跪,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和畏缩,像一只惊弓之鸟,时刻观察着苏予锦的脸色。

    只是,那午后客厅地砖上沉闷的磕头声,如同一个驱之不散的梦魇,长久地回荡在苏予锦的每一个夜晚,提醒着她那份沉沦于病苦与人性泥沼中、无处可逃的惊悸与荒凉。自那次骇人的磕头事件后,家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半透明的胶质,稠密而滞重。苏予锦与婆婆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脆弱至极的“新平衡”。她恢复了每日送医,动作机械而精准,言语减至必要的最低限度。婆婆则像个犯了错又怕被彻底抛弃的孩子,大部分时间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躲闪,异常“配合”。

    然而,那种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混乱,如同地底暗涌,总在寻找裂隙。

    变故始于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

    苏予锦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惊醒。那声音不像往常婆婆起夜或痛苦的**,而是一种持续的、焦躁的摩擦声,来自婆婆房间。她心中一惊,瞬间清醒,侧耳细听。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她轻轻起身,赤脚走到婆婆房门口,推开一条缝隙。

    月光惨淡,照见床上的被子被掀在一边。婆婆没有躺着,而是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跪趴在床头,上半身几乎埋进床头柜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一只手在里面徒劳地掏摸着什么,嘴里发出含混的、急切的咕哝。

    “妈?” 苏予锦低声唤了一句,按下门边开关。

    昏黄的灯光亮起。婆婆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动物,缓缓扭过头。她的眼神是涣散的,找不到焦点,脸上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迷茫和固执,额头上那天磕碰留下的青紫瘀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没了……我的……钱呢?玉儿给的钱……藏这里头的……怎么没了?” 她看着苏予锦,眼神却没有真正落在她脸上,仿佛穿透她在和虚空对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拿走了?那是我的钱……买药的钱……”

    苏予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是钱。南玉那每月三百元,像一根毒刺,不仅在现实里划下界限,更深深刻进了婆婆混乱的思维里,成了反复发作的病灶。

    “妈,钱没有放在那里。王医生那边有记录,专款专用,都用在你的药和营养上了。” 苏予锦强迫自己用平缓的语调解释,尽管她知道,此刻的婆婆很可能听不进去逻辑。

    “你骗我!” 婆婆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们都想骗我!玉儿……玉儿是不是也不管我了?她也不要我这个妈了?” 她的逻辑开始跳跃,从钱直接跳到对女儿的恐惧性猜疑,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冲刷着沟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