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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的边城,还笼罩在一片浓重的夜色中。风雪虽已停歇,但寒意刺骨,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粒,落在睫毛上,带来丝丝凉意。军营中本该是此起彼伏的晨练号角,今日却被一阵慌乱的惊呼打破。第一个倒下的士兵,是负责看守粮仓的辅兵张三。他蜷缩在营帐角落的干草堆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浑浊的双眼紧紧闭着,眉头因极致的痛苦而拧成一团,嘴角挂着未干的呕吐物,呈可疑的黄绿色,散发着酸腐的恶臭。他浑身滚烫,高烧不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上,泛起了一片片暗红色的红疹,红疹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蔓延,轻轻一碰就会渗出淡黄色的液体。
“张三!你怎么了?醒醒!”同帐的士兵发现后,慌忙上前摇晃他,却只得到一阵微弱的**。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半个时辰内,发病的士兵数量急剧增加,从最初的一人,迅速扩展到十几人,且都集中在靠近城西的两个营区。他们的症状如出一辙:剧烈呕吐、高热不退、浑身红疹,病情发展极快,有的士兵在倒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陷入了昏迷,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恐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边城军营中迅速荡开涟漪,且愈演愈烈。士兵们纷纷躲回自己的营帐,紧闭帐门,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原本井然有序的军营,瞬间变得混乱不堪,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压抑的哭泣声、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时疫!是时疫!”军医首领带着几名医官匆匆赶来,经过一番诊治后,面色凝重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寒意,比边关的风雪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上官悦的心脏。她刚从书房赶来,身上还披着厚重的狐裘,却依旧感觉一股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让她浑身发冷。
时疫!在古代战场上,这两个字往往比千军万马更具毁灭性!它不分敌我,无孔不入,能在短时间内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甚至会蔓延至后方的城镇乡村,造成更恐怖的灾难,死者不计其数。
“所有人听令!”上官悦强自镇定,压下心中的恐慌,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盖过了营中的混乱,“第一,立刻封锁发病的两个营区,用拒马和绳索隔离,严禁任何人进出!第二,所有与发病士兵有过接触的人员,全部转移到临时隔离点,不得与其他人接触!第三,传令下去,所有营帐、器具、水源,都要用沸水反复清洗消毒,接触病患的医护人员和士兵,必须用布巾浸醋掩住口鼻!第四,严查近日所有进入军营的粮草、物资和人员,找出可疑之处!”
这些来自现代世界的、最基本的防疫知识,在此刻成了维系希望的火种。士兵们听到王爷的命令,慌乱的情绪稍稍平复,开始按照指令行动起来,搬拒马、烧沸水、调配醋液,营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秩序。
上官悦没有停留,立刻亲自前往被隔离的营区外围查看。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混合着呕吐物酸腐味、草药味和绝望气息的污秽味道,令人作呕。隔离区用粗大的木桩和绳索围了起来,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长枪,警惕地守在入口,眼神中带着恐惧,却依旧坚守岗位。
透过绳索的缝隙,上官悦能清晰地看到隔离区内的景象:简陋的帐篷里,挤满了发病的士兵,有的蜷缩在地上痛苦**,有的不断呕吐,有的已经陷入昏迷,气息奄奄;军医和临时抽调的医护兵们穿着沾血的衣衫,忙碌地穿梭在帐篷之间,为士兵们喂药、降温、处理伤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凝重,眼中充满了无力感。
一名年轻的士兵躺在干草上,浑身抽搐,他的母亲是随军的民妇,此刻正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的头,哭得撕心裂肺:“儿啊!你醒醒!娘求你醒醒!”旁边的士兵们要么低头叹息,要么面露恐惧,没有人敢上前安慰,生怕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