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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泼洒在黑石岭连绵的山脊上。五十匹战马的蹄子裹着麻布,踩在碎石铺就的山路上,只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极了夜行动物掠过草丛的动静。上官悦伏在“踏雪”的马背上,这匹她从长安带来的白马早已褪去了初见时的娇贵,鬃毛被风沙染得微显暗沉,却更添了几分战场的悍勇。夜风卷着山涧的寒气,刮过她脸颊时带着碎石子的刺痛,她却连眼睫都没眨一下,目光始终锁定着前方被夜色模糊的山口——那里,就是黑石岭的入口,也是波斯先锋军必经之地。“将军,前面十里就是黑石岭隘口了。”赵青策马靠到她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他左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横刀上,指节微微泛白——这位出身边军斥候的队长,虽历经数十次侦察任务,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五十人对五千人,这不仅是兵力的悬殊,更是对他们这些日子训练成果的终极考验。
上官悦轻轻“嗯”了一声,右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到那枚冰凉的金属外壳——信号弹。这是她穿越时塞进应急包的最后一件现代物品,橙红色的外壳上还印着生产批号,此刻却成了她最隐秘的底牌。“按计划行事。”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异常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让各小队注意保持间距,阿依木的第二队走西侧,王焕的第三队走东侧,我们第一队居中,遇敌先示警,不许擅自冲锋。”
“记住,我们不是来决战的。”她又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身后影影绰绰的骑手,“我们的任务是骚扰,是拖延,是让波斯人睡不着觉——把他们的锐气磨掉,为主力争取时间。”
骑手们无声地点头,夜色中,只有他们眼中闪烁的微光,映着远处偶尔掠过的流萤。阿依木悄悄拽了拽缰绳,让自己的黑马与王焕的棕马错开半尺——这半个月的相处,他早已不像初见时那般排斥唐军,甚至会在训练后主动和王焕切磋刀法。此刻他摸了摸靴筒里的短匕,那是阿史那鲁亲手送他的成年礼,刀柄上刻着驼纹,此刻却仿佛在发烫。
子时刚过,黑石岭隘口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这处隘口宽不足二十丈,两侧是陡峭的岩壁,中间一条土路蜿蜒通向山谷深处。波斯人的先锋营就扎在隘口内侧的平地上,数百顶黑色帐篷像蛰伏的巨兽,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营火点点,散落在帐篷之间,每十步就有一个手持长矛的哨兵,腰间挂着波斯式的弯刀,盔甲上的银饰在火光中偶尔闪过一丝冷光。
上官悦勒住马,从马鞍旁取下那架复古样式的单筒望远镜——这是她让弟弟在长安的古玩店淘来的,黄铜镜身,镜片打磨得不算极致,却足够看清百丈外的景象。她调整着焦距,镜头里的波斯军营渐渐清晰:几个士兵正围着篝火烤肉,油脂滴在火上发出“滋滋”声,肉香似乎顺着夜风飘了过来;马厩设在营地东侧,数十匹战马低头啃着干草,马夫正拿着刷子给领头的黑马梳理鬃毛;更远处,几个将领模样的人站在大帐前,手里举着羊皮地图,似乎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将军,看这布防,不像是普通的先锋营。”赵青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他们的哨位间距刚好能互相支援,马厩和粮草营都设在营地内侧,还有专门的巡逻队在营外绕圈——这分明是精锐部队的布防。”
阿依木也悄悄凑了过来,他没看过望远镜,却凭着西域人敏锐的直觉嗅了嗅空气:“我闻到了波斯复合弓的桐油味,还有盔甲上的锡焊味——这些人,应该是波斯的‘不死军’先锋。”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我阿叔说过,波斯的‘不死军’个个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兵,擅长平原冲锋,还会用那种能射三百步的复合弓。”
上官悦放下望远镜,心中了然。难怪之前侦察兵回报时说波斯先锋反应极快,原来竟是“不死军”——这支在西域传说中从未败过的部队,竟然真的来了。“不能硬来。”她立刻做出判断,“阿依木,你带第二小队绕到营地西侧,等巡逻队过去后,把那几堆干草垛点了,动静越大越好,但不要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