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莱安陷入了回忆。
“那时你因为晕船吐了一地,还非得逞强说不需要海神大人远航的祝福。清理混合着鱼腥和酒臭的呕吐物的体验糟透了…”
克洛伊叹了口气,“不过你能选在船上,考虑到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开心。”
“…哇你们两个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面前是喜欢的男人在和其他女人约会,旁边是秀恩爱的老夫老妻,我刚调整好的心态感觉又要崩掉了诶。”
洛茛扶着额头,开始后悔为什么没隐藏好自己的失落情绪被克洛伊姐察觉,又在她的追问下把事情都和盘托出,本来想留在工坊里暗自神伤却被他们带出来旁观弥拉德的约会…哇谁想到的刑罚方式啊。
“咳…抱歉啦小洛茛。”
克洛伊轻轻握住洛茛的手,带着真切的歉意,“往,往好点的方向想……”
她努力搜寻着安慰的词汇,声音却越来越没底气,“对小弥拉德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但说不定小奥菲会因此拒绝他呢?”
这个假设说出来,连克洛伊自己都觉得苍白。
“能得到克洛伊姐你的偏袒,我挺高兴的。不过那明显不像是会拒绝的样子吧……那公主殿下已经开始上手用她的咒法给野猪放血了诶。”
“啊,对…血液就积攒在这个石盆里。听洛茛说他们家乡那边会把猪血加水和醋,让它们凝固…”
弥拉德催动塑岩魔法将野猪高高吊起,又在它下方塑出了一个岩盆。
“克雷泰亚的猎人们也会这么做。他们把猪血,燕麦和香草混合,再灌进肠衣里煮熟…估计就是洛茛嘴里的血肠吧。”
奥菲不仅没有因为铺张浪费而责怪他,还非常主动地请缨用血养咒给这头刚宰杀的野猪放血…心中的忐忑平复了些许,弥拉德挥动岩刃,在那饱满的肚皮上寻找开刀的位置。
“你似乎…很习惯这些画面?”他试探性问道。
对于奥菲的过去,因为担心会触碰到女孩的伤心处,他也就不怎么过问。眼下正好有个机会,那正好可以增加一些了解。
“嗯。血和尸体…佩特罗的城市里到处都是。”
奥菲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弥拉德剥皮又取出内脏,空气中弥漫起野兽肠胃里秽物的恶臭。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与己无关的故事,“……大家都被杀了,只留我一个人。”
“对不起,我或许不该问?”
弥拉德声音有些沙哑,本应削铁如泥的岩刃卡在了肉与骨的缝隙中。
奥菲抬眼看过来,淡白的瞳孔里映出些许的血色,“为什么道歉?是魔物做的,与你无关。”
“因为我会忍不住去设想你的境遇,猜想你的感受,并且将自我代入其中。”
“所以你是在向自己道歉,而非我。”
奥菲平静地得出了结论,“你在为心中因共情而生的痛苦寻求出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弥拉德被她的话噎得一时语塞。
他停下手中活计,看向奥菲,似乎重新认识了这位异国的公主殿下。
她可能真的不需要旁人廉价的怜悯与共情,也有可能是还没学会怎样去接受他人无由来的善意。
……对于亲眼目睹过地狱的人而言,言语实在是太过无力。
“或许吧。”
弥拉德重新拿起岩刃,动作比之前更加沉稳,利落。他不在言语,只是专心去处理眼前的猎物。
奥菲也安静下来,就那么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在血污与恶臭中忙碌的身影。
“……”
“怎么不继续说了呀,弥拉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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