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过往的话语中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虚假…现在已经全都不重要了。
“把我一个人留下来的理由?是为了羞辱我?我倒是没想到魔物还有这种兴趣。”
弥拉德看向下方,眼中满是惊讶与慌忙的洛茛,有说有笑的克洛伊与莱安…他们的姿势都凝在了被固定的前一瞬。
如果能更早一点发觉,将这只善于虚饰的魔物击杀的话!
他的用力挣扎,换来的却是蛇躯的进一步收紧。蛇躯逼迫着他的胸腔,压出肺部仅存的气体,却又在他即将窒息而亡的前一秒松绑,让空气再度流入他肺中。
“你很强大,是我见过的人类里最强的那个…我很喜欢你。”
托举的蛇尾将他带到与魔王更近的距离,让他得以亲眼目睹那连毛孔都不复存在,光洁如镜的完美肌肤…还有那双打量猎物一般,冷血的蛇瞳。
“哈…”
弥拉德喉咙里挤出一声近乎自嘲的嗤笑,“区区魔物,也敢妄言人之爱?”
“爱?”
它的头微微歪了歪,那双近乎纯白的竖瞳中倒映出面前男人的身影,“那种东西并不存在。说实话吧。每次你试图让我弄明白爱为何物,想传达出你内心的那些所谓感情,我都发自心底地想吐。弱小的人类用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联结彼此,却连阻挡我都做不到。”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很强大,作为雄性来说,非常合格。”
拱卫关键部位的鳞片缓慢挪移着位置,让那妖艳血肉之华绽放。
“你的子种将进入我的产宫,弱小者与死胎充作我族的饵食,直到诞下强大到足以灭绝人类的子嗣。在那之前,你都不会死。我会让你存活到亲眼目睹人类灭亡之时…届时再将你吞入腹中。”
它强而有力的尾尖轻而易举地就将弥拉德的衣物撕碎,蛇瞳停留在其上一瞬,而后魔王继续开口,
“…为何没有反应,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声音依旧从宫殿的四面八方传来,宏大空灵却又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与困惑。
弥拉德理解了。在它的逻辑里,一个强大的雄性,在面对一个同样强大的、并愿意与之交合的雌性时,理应表现出最原始,最无法抑制的冲动。
弥拉德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看着那张曾经让他心生怜爱,如今却只剩无尽陌生的精致面孔。
他盯着那纯白的竖瞳,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属于“奥菲”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空洞与虚无。
他感觉自己胸中那因背叛而生的痛苦,正在一点点冷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冰冷的愤怒。
“可笑又可悲的魔物…”
弥拉德笑得极轻,又极为短促。
那笑声里,满是疲惫与嘲弄。
魔王看着他。明明他的生死,他的尊严,他的一切,都如脆弱的蝶类,被自己牢牢攥在掌心。只要它愿意,它随时可以将他碾磨成酱。
可他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此刻,却依旧是那副轻蔑的,不屑一顾的姿态?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感,瞬间填满了它心中的每一寸空洞。
烦闷。恼怒。迷惑。焦躁。
为什么?
为什么和这个人类独处时,这些没由来的毫无逻辑的东西就总是会从心底冒出?
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了下方那个被定格的灰白发的人类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