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为迷失的女孩指引道路这种简单的事…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做到不暴露行迹,让琪丝菲尔走出森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打破数百年来恪守的准则,在枯叶簌簌作响中,任由蹄足踏破林间的寂静,出现在那个抱着膝盖啜泣的小女孩面前?

    是因为那双被泪水浸透的金色眼眸太过惹人怜惜?还是因为……

    成束的阳光穿过枝桠,落在那女孩的金发上时,太过耀眼,太过熟悉,像极了记忆中,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后知后觉的猜测让她浑身冰凉。

    当然,猜测归根结底,也只是猜测。

    救助琪丝菲尔之时,她想必未曾思虑如此复杂,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头金发勾起了她的怀旧之心,而非是自己真的将琪丝菲尔当做了某种替代品与情感寄托……

    但…那是种鲜明的可能性。即便这可能性几近于无,也不能让她忽视。

    相反,在一遍又一遍的自省与回想中,激起了更大的浪涛。

    如果是真的呢?自己当初,真的心思龌龊到那种地步呢?况且,赎罪就该是赎罪,不该掺杂进这么浓重的感情色彩。

    于是,她随即被更深的愧疚与自责淹没。

    她怎么配怀着这样浑浊的心思去接近那个明媚如朝阳的女孩?

    光是产生这样的疑虑,就让她觉得自己玷污了那段相遇。像她这样满身罪孽的存在,连与人交往的资格都该被剥夺…可她又无法完全割舍掉与弥拉德还有她们相处时的温暖。

    这般不纯粹。这般低劣。这般优柔寡断。

    正是察觉到自己这份的疑问,她才在最初的相认后,越发不敢面对琪丝菲尔。

    那个女孩值得最真挚的关爱,而不是成为她龌龊情感的投影。有些界限永远不能逾越,有些温暖注定只能遥望。现在这样刚好……既不会伤害那女孩,也不会暴露自己不堪的心思。

    哪怕…那个心思只是虚无缥缈的猜测。

    ……

    ……

    脸颊传来轻柔的触感。

    是带了美甲吗?触感有些坚硬,还带着些许锐利。

    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尽管对方已极力收敛,仍有些许气息拂过她的面庞,让额前的发丝轻轻飘动。

    “…公主殿下?”俄波拉迷迷糊糊地轻唤,尚未完全清醒。

    “呀吼,答错咯,俄波拉小姐~”

    来者嗓音轻快又张扬,在沉闷雨声映衬下格外突出,

    “不是矮个子的小修女,是我琪丝菲尔呢。对不起哦,我看您睡着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就没忍住用手戳了几下…”

    少女俏皮地晃了晃还停留在对方脸颊的手指,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打扰到你了吗?”

    俄波拉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瞳孔微微放散。当看清眼前晃动的灿烂金发时,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羊角轻轻撞上沙发靠背,身上披着的弥拉德的大衣也滑落下来。

    “琪丝菲尔?”

    俄波拉慌乱坐直身子,手爪整理起睡皴的衣服…而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伸出手,将滑坠到自己膝盖的宽大衣袍提起来,重新盖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怎么会…不,算不上打扰。我只是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让你看了笑话…”

    话音未落,俄波拉突然注意到周遭的变化。原本散落着坩埚,资料与各类精密仪器的密室,此刻却被柔和的魔力萤光点缀,魔女们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到角落。几张屏风巧妙地将沙发区隔为独立空间,空气中飘着安神的薰衣草香…还有几个不安分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屏风后若隐若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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