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推开门,和门外独眼的高挑女性默契击掌,对方递来一件浸过油的厚实斗篷,阿诺尼披上肩头,系紧领口的皮绳。
双脚刚踏出门就深深陷入泥泞,每次抬脚都会带起大块黏稠的泥浆。两人在雨幕中缓慢前行,脚步声被湿软的泥土吞没。女教官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
“你…”
她仅剩的左眼上下扫视着阿诺尼,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背上,力道大得让他趔趄半步,差点没一头栽进泥地里,
“惹到人了?来找你的那个壮汉,身高少说也有两米多,脸上还带着这么长的刀疤。”
她在自己脸上斜斜划了一道。
“没事的,梅露塞教官。我自己应该能解决…他是红头发吗?”
见阿诺尼神色如常,她烦躁地抓了抓被雨水打湿的盘发,
“兜帽遮得严实,就记得那条疤看着不像善茬。还有……”
她声音压得更低,藏在不绝的雨声中几户听不分明。独眼里精光一闪,
“他带着诺斯库里姆的家徽,所以才在兵营畅通无阻…我估摸着可能是私养的打手。”
“要是摆不平就吱声。我认识几条不太干净的路子,能把你平安送出雷斯卡特耶。等风头过了,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迟。”
“嗯。我知道了…谢啦,梅露塞教官。”
阿诺尼在脑海中快速排除了莱安大哥的嫌疑。
诺斯库里姆……这个姓氏早已楔进他记忆最深的角落。那女孩光彩照人的容颜,父母弥留之际眼中的遗憾,贫民街的老神父为他父母盖棺时,双手莫名的颤抖与欲言又止…这些年他从未真正将这些画面从心头拂去。
“唉…你自己小心点吧。”
梅露塞教官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他就在前面营房里等着。我在外头守着,有事就喊,明白没?”
“嗯。”
阿诺尼大口呼吸着,让潮湿的空气涌入喉道,而后推开营房木门。
昏暗的营房中央,一个山峦般的身影面朝大门而坐。仅仅是静止的姿态就足以令空气凝滞,危险的气息有如实质,压迫着整个空间。阿诺尼不动声色地拉开木椅。
“您好,请问您是…?”
阴影中的男人微微前倾,烛光终于照亮他脸上那道贯穿脸颊的狰狞疤痕。雄浑的嗓音震得空气发颤,“你认识……威尔玛丽娜吗?”
那个名字被念出的瞬间,阿诺尼只感觉有冰冷的刃锋贴上咽喉。
“……认识。我与她曾是要好的童年玩伴。”
思忖稍许,他决定如实回答。这些事务根本无从隐瞒,对方若是诺斯库里姆家的人,那来找他就说明对于这些事已烂熟于心,“我父母曾在诺斯库里姆家当仆役。”
“嗯…很好。那你也应该知道,她现在隶属于冰华骑士团,是骑士团的招牌,对吧。”
魁梧身影发出低沉的笑声,烛光在他疤痕交错的脸上跳动,“你就没有想过,和她重新搭上线,借着童年好友的这层关系,让她在骑士团里拉你一把?飞黄腾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没有。”
阿诺尼斩钉截铁地摇头。
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他加入冰华骑士团,正是为了凭自己的实力站到能与她并肩的位置…以及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
“嚯。”
男人饶有兴趣地摩挲着下巴,
“那你要是知道,那女孩其实心里也为你留有位置,只要你开口,她便不会拒绝,破格提拔你成为骑士也轻而易举…这样,也不心动吗?”
…这人为什么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