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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麻子披着大棉袄,在村口走来走去,一阵风吹过,他转身点烟袋,可是颤抖双手竟然好几次都打不着火。

    “爷爷!爷爷!”

    这时候山岭上响起两道脆生的童声,老爷子双手一颤,口里的烟袋锅掉在地上。

    “三胖!二丫!”

    硬生生转过身,原本焦急迷茫浑浊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虽然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却是很小。

    “汪汪汪!”

    “爷爷!爷爷快看呀!”

    二丫清脆的童音像银铃般在雪地上跳荡,小身子在狗拉爬犁上颠得欢快,冻得通红的小手还不忘指着前头奔跑的雪橇犬,

    “我们坐的是真正的狗拉爬犁!你快看啊,大黄、铁头可聪明了!”

    三胖在一旁拍着小手直嚷嚷,棉帽上的绒毛沾着雪粒,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驾!驾!快跑快跑!”

    两个孩子在爬犁上你推我搡,笑声裹着白汽蒸腾起来,在凛冽的寒风里开出一串温暖的花。

    王麻子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几下,剧烈地起伏着。

    他原本佝偻的脊背在不经意间一点点挺直,眼角那几道被岁月和焦虑刻深的皱纹,此刻像两只有力的手,狠狠攥住了即将滚落的热泪。

    那泪珠里还裹着方才差点将他淹没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棉絮,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名字:

    “二丫…… 三胖……”

    声音带着初愈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望着爬犁上无忧无虑的身影,脸上僵硬的线条慢慢舒展开,那抹久违的笑容先是在嘴角怯生生地试探,随即一点点晕开,爬上眼角眉梢,终于恢复了往日里带着慈爱褶子的模样。

    “王爷爷,幸不辱命。”

    陈军来到他身前,棉鞋上沾满了雪,眉毛嘴角还有帽子上都挂满了白霜。

    王麻子猛地转过头,枯瘦的手一把抓住陈军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肉里,嘴上却止不住地重复:

    “好,好啊…… 谢谢你啊小军!谢谢你……”

    话没说完,声音又有些发颤,只是这一次,颤音里裹着的全是暖意。

    陈军瞥见地上那支摔落的烟袋锅,弯腰捡起来,细心地甩了甩上面的雪水,又在棉袄上蹭了蹭,才递还给王麻子:

    “王爷爷,锅子打湿了抽不燃,抽我这个吧。”

    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好!好!”

    王麻子接过香烟, 火柴“刺啦” 一声窜起火苗,烟雾缭绕中,他望着爬犁上还在疯闹的孙子孙女,那颗悬在嗓子眼、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终于 “咚” 地落回了原处,稳稳当当的。

    他深吸一口烟,连带着肺里的寒气都散了大半:

    “走,家去!今天必须去我家吃,我让你奶奶给你包酸菜猪肉馅的饺子,管够!”

    “三胖!我的儿!”

    远处突然传来王二虎嘶哑的呼喊。

    他踩着深雪急跑过来,棉裤的裤脚沾满了冰碴,离着老远就扯开了嗓子,满脸通红,眼里的泪光在雪光反射下亮晶晶的。

    “二丫!我的姑娘啊!”

    二丫的父母也跟在后面,身后还跟着拄着拐杖、腿脚不便的王奶奶。

    老人家走得急,呼吸都带着喘息,却紧紧攥着拐杖不肯停,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爬犁上的孩子,直到看清那鲜活的身影,才猛地松了口气,拐杖 “笃” 地戳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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