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和玩具还有昆虫相提并论?这是诡辩。”陆祐齐终于沉了脸色,语气有些不悦:“你不能因为他以前的好奇心、又对你做过错事就这样否定他的感情……他后悔了,也道歉了。你就真的不愿意重新认识他,再给他一个机会?”

    “是吗,把人关起来切断通讯、监听电话,让保镖‘礼貌’地拦住我这种事也是道歉就可以抹平的啊。”

    任映真冷冷道:“如果您真的认可他的爱,那您当年为什么会跟他的母亲离婚,转而跟我的母亲在一起呢?”

    “我不用重新认识陆枕澜,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陆叔叔,我甚至比你了解他。我比你更知道他有多爱‘我’。他的爱有顺从情理的部分,但更多的是混沌。”

    “您没有权力要求我去接受您儿子施加给我、与当年他母亲施加给您如出一辙的爱。”

    林涛阵阵。

    陆祐齐脸上那铅云般的神情竟渐渐褪去,如释重负似的长叹一声,紧接着,他竟然畅快地笑了起来:“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随即目光灼灼。长辈的审视和被冒犯的怒意尽数消散,只剩下一种近乎欣赏的光芒:“我还是不够了解你,或者说,我低估了你,小真。”

    “不瞒你说,今天约你来,我确实存了试探你的心思。我的孩子陷得太深了,他母亲身上那种偏执的因子在他身上反而放大,我担心……我担心你会心软。”

    他垂下目光,看着那方池水:“如果你今天被我说动了,或表现出哪怕一丝犹豫,我反而会寝食难安。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哪怕用强硬手段,也要把你们两个隔离开来。这是我和你母亲聊过的。”

    “作为父母,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把彼此彻底毁掉。”

    “我会再和枕澜好好谈谈,用我的方式。当然,他未必会醒悟,但我也不会再纵容他胡来。”陆祐齐身体后靠,姿态彻底放松,带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只管联系就好。”

    “谢谢您,陆叔叔。”任映真站起身:“暂时不用麻烦,如果有需要,我会让刘哥联系您的助理的。”

    如果有需要他就该想办法把这对父子打包一窝端,从丝线颜色他就可以判断出陆祐齐对自己的真实态度,这也是他敢于说出这番话的主要原因。

    二十年。

    他偏头看向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侧脸。“任映真”比他更年轻,这二十年的贯穿性会更强。要把一个人和自己所有的盘根错节的联系全部斩断,意味着人生里所有的记忆碎片,同一个人的影子,无数不足为外人道的烦恼和秘密——那个人都曾是第一个知道和唯一一个知道的人。

    习惯,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瞬间,它们都不是假的。

    它们和他是构成任映真世界的最温暖而牢固的那一部分。

    所以若要亲手拆毁它,他比“任映真”更了解,这一步难如登天。

    可是他有决心。

    如果真的将要发展到那一步的话,也不过是硬生生剥离掉一层自己的血肉而已。没有谁离了另一个人就会活不下去。

    更何况他已经做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