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一次又要被卖去哪里。

    不过他看她们的眼神不太一样,他对她们的胸口或者大腿没有兴趣,他平等地扫视一圈,偶尔低声跟那位老板娘交谈几句,或翻翻手里那沓纸。

    他走到她面前,停了几秒。这几秒时间足以让人心跳如鼓。

    他同她对视,她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种奇异的穿透感,不是穿透衣服,而是穿透心灵。她僵在原地,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没有看见轻蔑、或其他的什么情绪,他在纯粹地注视着她。

    她从他眼里看见了自己:披着破布、头发打结,肩头的伤口还在结痂。

    就在这几个呼吸间,似乎有微弱电流击穿了她的麻木和绝望。

    她居然感到一丝安全。

    这毫无道理,但她相信自己在无数个“主人”中磨砺出的野兽般的直觉,它正在说:这个人不一样!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待你!

    她看见他点点头,听他用通用语说:“站起来,跟上。”

    一瞬间所有的其他、无关紧要的都消失了。

    仓屋的霉味,老板娘的存在,其他女人的啜泣全都模糊远去。她被选中了?她踉跄着走向“被选中”的那半边区域,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她挤在角落里,再次抬起头望向那个异乡人的侧脸。他还在一个一个看,一双一双眼睛地对视。

    她轻声自语道:“……我们要去哪?”

    站在她身边负责组织秩序的少女瞥了她一眼,少女的皮肤泛着黑珍珠般的光泽,少女笑着说:“黎明号。”

    任映真一共选走了二十七人。

    由于他坚持亲自挑选招募,瑟尔达港的流言很快泛滥成灾,毕竟谁会从欢愉馆的仓库里挑人?但登上黎明号的人没人在乎。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觉得,这是她一生最不可思议且难以复制的幸运。她在海风中闭上眼睛,想起那个潮湿阴暗的下午,角落里一线光芒缓慢扩大,一个异乡人、她的船长走进来,对她点点头、说:“站起来,跟上。”

    ——我们要去黎明号。

    ……

    任映真通过蓝鹦鹉,把和“信天翁”维克多见面的地点定在蓝鹦鹉提供的观景露台,时间是明日午后。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安全距离。

    他看过哭泣礁一带的粗略海图,那片水域危险但不算无解,维克多单凭他的两艘船确实搞不定。而如果维克多想耍她们,黎明号也不介意多那么两艘护卫舰。

    艾莲娜和阿亚带着新招的那批船员回船安置,他则独自采购了一些必需药品。

    “你总是喜欢亲自跑腿吗,黎明号的船长。”慵懒而带笑的女声传来:“难怪大家都说你特别。”

    他回过头。

    黑色波浪卷发,帽檐低垂,她斜倚在一堆货物箱上,含笑看着他。即便不看丝线,他也能从她的仪态上看出她和卡桑德拉的关系——当两个人关系亲密时,小动作和一些微妙的气质极为相近。

    他注意到她指间把玩着一枚银色的船钉,像蝴蝶翻飞。

    “您来得比我以为的快。”他说。

    “想要见你恐怕不能等你开口。”玛丽走近他:“况且、你知道的,蓝鹦鹉这地方消息这么灵通,我再晚来一步,恐怕您就要和维克多手拉手去捞金子了。”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不加掩饰的评估。他能推断出她的想法,就这么看着她的目光从轻佻不屑到略显错愕,接着是更强的兴趣。

    “您也不想跟我当街说正事吧。”任映真说:“我猜您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你主动找我。”

    “跟我来吧。”玛丽笑起来,像猫看老鼠:“我请客。任船长,如果你真的像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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