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她的发顶:“去伊薇特那里看看早餐吧,喝点热汤。”他的声音就像是什么都没察觉。
在小茉莉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舱口后,任映真脸上那点温和的纵容如退潮般消散。他目光重新落回赛丽亚脸上:“坐标确认了?”
“贝丝已经带护卫舰提前就位,卡住了东北风向上的所有入口。玛尔戈昨晚校正了主炮角度,链弹和葡萄弹已分装入各组战位,全数备妥。”
“赎金呢?”
“小雀儿的密信刚到,”赛丽亚说得又轻又快,“瓦伦丁家已经按要求将金币和宝石装箱封铅,正驶向预设地点。我们的人会在那里接受并检查铅封,确认无误后才会转移到指定的船上。”
“索菲娅?”
“已经梳洗过,换了干净衣服。艾莲娜检查过三遍,包括头发。”
任映真伸出一只手。
赛丽亚立刻会意,取出两枚薄铁片放到他掌心,其中一枚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特殊的刻痕,如羽蛇爬过冰面。
“指令已经背熟了,我们会确保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黎明号给瓦伦丁家的帝国明珠留下的单向门铃,比容易受截的死信箱信息好得多。她们在卡塔赫纳港的线人会固定巡视灯塔背海的那一面,用α铁片去对比索菲娅拿到的β铁片。
如果黎明号得到信号,就会通过自己的手段响应她。
时间到了。
索菲娅被玛尔戈和阿亚看守着穿过主甲板,即将踏上前往快艇的跳板。她这一去,能换回来新的一艘护卫舰。不过,赛丽亚猜任映真暂时不会再把钱花到这上面了。
风自船首吹来,她望见那个女孩。
她脖颈上系着一条墨蓝色丝巾,正抱着药箱。她的头发被海风卷起,在晨光中呈现柔软的褐色波纹,眼神无比清亮地回望了过来。
索菲娅记得她,她在那片沼泽里留下了一枚罂粟的种子,它会把他变成傀儡。它的花瓣是浸透毒液的丝绒,花蕊深处应该囚禁着一个苍白的倒影,它的果实会是一间令这个船医学徒满意的深蓝色小屋。
然而,她看见了金色的火焰正在燃烧。
不,不是火焰,是花,
她看到小茉莉的胸膛里有一朵向日葵。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有着熔金般的色泽与质地,层层叠叠、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猛烈地绽放。索薇娅知道光的尽头是什么。
玛尔戈力道沉稳地把这位站在原地不动的贵族小姐推上湿滑的跳板。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女孩还站在原处。晨光勾勒着小茉莉柔和的侧脸线条,她颈间的墨蓝色丝巾被风吹起,像一片翻飞的海。
索菲娅蜷缩手指,指甲掐入掌心。最终,她还是垂下眼笑了。
不可能几十粒种子都能开出向日葵的,任映真。
你到底只是一个人、活人。某天、也许不是明天,但总有一天,这艘船上会出现一个细小的裂缝,总有人会厌倦敬爱、供奉与信仰,转而渴望拆解和争夺。
快艇破开铅灰色的海浪,黎明号在她身后逐渐模糊,融入海天交接的雾霭。
而黎明号的艉楼下方,被帆布半遮的角落已经成了尼拉临时的秘密花园。她正坐在铺开的厚帆布上处理一只羽翼凌乱,耷拉着左翅的金靛鸟。它现在是她的“功课”——尼拉在菜桶里捡到了被伊薇特一锅热汤熏得晕头转向的它。
“骨头没断。”她嘀咕着:“关节错位?”
“是的。”任映真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找位置:“惊吓让它挣扎得很厉害,现在需要让它安静下来。”
赛丽亚就是这时出现的,她目光扫过两人,笑着一挑眉。
任映真没看她,继续道:“对,就是这里,轻轻按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