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声传来。

    令她惊讶的是此人脸上并无任何被戳破秘密的惊慌:“愿望?当时情势危急,千钧一发,哪容得人细想什么愿望。当时只是想着必须要拿起这把剑而已。我绝不能看着他们那样死在我眼前。”

    所以从始至终都并非他体质特殊,能驾驭邪剑而无恙。

    虽然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极为不能接受:“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又为什么……”

    “说了有用吗?”任映真问:“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力的,寻遍天下奇方良药对你来说未必不能,但我更精于此道、知道那是白费功夫。”他眉眼和语气倏而都软下来,和那日别无二致道:“表姐,我知道,你是这世上待我最好之人了。”

    这句话并不是骗你的。

    “任映真,”应拭雪沉默片刻,忽而笑道:“你想要什么呢?”

    “我在路上听你的随行寻踪使说,京都城南有一家桂花糕极好。”任映真说:“能替我去买一些来吗?我是第一次来京都。”

    “好。”她答应了这个极为孩子气的请求,关门前没有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这是一道不容拒绝的逐客令。

    门轻轻关上了。她背抵着房门,良久才离开。走出院落,甜腻的桂花香味顺风而来,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熏得人头脑发沉。

    母亲,母亲。

    那时她还小。

    那是一个秋意渐浓的午后,母亲不能从她的夫君身上得到丝毫温情或乐趣,只能从其他地方得到寄托。那只老去的通体雪白的狮子猫没有照例趴在母亲的膝头打盹。

    下人们几乎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遍寻不着,几日后才在后院最远的角落发现了它的尸体。

    “阿晴,”母亲说,“猫是通人性,有灵慧的。它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往往不会死在家里或主人眼前。它们会悄悄地躲起来,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独自面对死亡。”

    “为什么不让主人陪伴自己度过最后的时光呢?”

    “那恰恰是因为太亲近了。”

    母亲说:“猫不愿让人亲眼目睹自己的生命消失。”

    她当日太小,也没有听进这话。因为母亲的语气里只有无奈,没有怜惜。云夫人更像是在说一种离别的规律,就像父亲教给她的规矩。只是父亲说的规矩都是对诡物,不遵守你就会死。

    秋风摇动、细碎花粒簌簌而下,应拭雪伸出手,几粒娇嫩的鹅黄就躺在她的掌心。

    已经不必去城南了。

    桂花糕注定送不到想尝的人手中,最后与她说的这句话,还是假话。

    这满城喧闹的团圆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干系。

    应拭雪仔细想了想,发觉任映真确实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故乡,他的来处和归途和一片迷雾,得到过的师承也似乎已成过往云烟。

    也许几月、也许几年,人们仍然不知道他的真名为何,只有说书先生会一时兴起,偶拍惊堂木,提起惊鸿客。

    她并不记得自己在外多久,直至日头西斜才穿过了仍然川流不息的人潮。她推开门,室内没有点灯,夕阳最后的余晖里,他看起来仍在安睡,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

    她走近床边,伸出手轻轻摸上他的脸颊,触感冰凉,已没有活人的温度。

    过去的夜晚跳入脑海。

    那些一路同行的日子,往往三人围坐,话不多,有种融洽的宁静。有时能听见不知谁家庭院传来的吠叫或鸟鸣,或听着春鹂、秋雁那几个活泼的随从叽叽喳喳地讲述沿途听来的风俗趣闻、人物志异。那是一段小有遗憾的快乐时光。

    尽管危机四伏,前路未卜,但他们并肩同行,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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