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过其实,任映真觉得他是否存在于这个空间而言并无区别。

    他换完鞋,在电子终端上打开与周迢的通讯页面开始敲字。

    “这么晚放学?”

    他的手指顿住,慢慢转过身。

    任今也倚在墙上,正揉着眼睛。他视线先落在任映真脸上,有点被打扰的不耐,但随即凝滞。

    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盯着任映真。

    明明算好时间了不应该遇上他们,刚才应该更留心线的。他要为此道歉吗?他毕竟是没有说这件事,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说不说是他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自取其辱。

    “让我猜猜,”任今也倒没生气,“文艺汇演是吧?格欧费茵的小把戏……过来。”他招招手。

    任映真听出他语调里的轻佻和不屑,还是走到他近前。

    任今也先闻到隐约的定型水味道,混杂着一点脂粉香气。

    他离场时换了戏服,但是底妆没卸干净。舞台灯光打下来,有投影辅助妆容也会被吃掉一半,走过来时任映真眼角没有仔细清理掉的闪粉一路粼粼。立志要当化妆师战胜投影技术的同学在他脸上很用心,刻意描过的眼睛比平时更幽深些。

    “演的什么?”任今也从他耳后捏出一根黑色的羽毛,妆造留了点灵魂。任映真不喜欢灰姑娘的水晶鞋。

    “《夜莺与玫瑰》。”他如实回答。

    任今也大可以直接伸手一摸,什么都能读取个大概。多此一问就是故意,想要延长审视的过程。任映真腹诽。

    “也不叫我去。”任今也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演两段我看看,有什么我不能见的吗?”

    “……”说得好像叫他,他就真会纡尊降贵地来看似的。

    任映真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抬眼时,那只娇小的鸟儿好像落在了任今也指尖上。

    “给我一朵红玫瑰吧,”夜莺咬字甜美,声音轻柔又哀婉地请求道,“我会为你唱我最动听的歌。”

    小鸟仰起头看向人类,没有做任何动作,灯光在残留妆容的脸上投下很淡的阴影,那一截向他坦白着的脖颈线条很漂亮。一只鸟在祈求一朵花,姿态卑微而美丽。

    “……”任今也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这是哪一段?”

    “对红玫瑰树的独白。”任映真的语气瞬间从刚才的氛围里抽离出来,平铺直叙道。

    “对学生的那一段呢?”任今也说,命令的口吻:“我要听那段。”

    这人还是这么麻烦,拿他当玩具吗?可以随意点播表演的?任映真心里有点烦躁和无奈,脸上不显,只是眨了眨眼。夜莺就又回来了,附在这个少年的躯壳上。

    “开心起来吧!”夜莺的嗓音骤然明亮,欢快道:“幸福起来!”

    它的声音里满是秘密即将揭晓的兴奋,若仔细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琴弦将断未断时的余震:“你就要拥有一朵红色的玫瑰了。我会在月光里用音乐铸成它,用我的心血染红它——”

    说到“心血”二字时,他的声音微顿了一下,仿佛这只鸟能够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锥心之苦,但夜莺用更坚定的、带着献祭般狂热的声音接上:“我唯一请求的回报,是你能成为一个痴情的人。”

    这只鸟有某种超然的确信,他的脸上有一种殉道者般的光辉,陈述一个只属于他的永恒的真理:“因为真爱比哲学更有智慧,比权力更加雄伟。”

    可是一只鸟的心,怎么能够和一个人的心相提并论呢?

    崇高的宣言背后是注定被轻贱的牺牲。

    “我……”演完了。

    任今也伸手按在了他脸上,把残留的为了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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