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更叫他看清了——

    那人抬手撩开斗篷兜帽,另一手从怀中掏出匕首,寒光一闪。

    就是现在。

    那锋锐犹如热刀切牛油一般,刺入他的身体。

    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响。

    一缕缠绕其上、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因果金线的气息随着刀锋钻入魔尊体内,如同被点燃的引信,骤然爆发。

    周夷则体内沸腾的魔气猛地一滞。

    源自任映真的死、玄璃的神力,大梁子民的恨,那缕因果之力如同最致命的毒针,刺入了他毁灭执念的根源。

    笼罩着帝都翻腾的魔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倒卷、溃散。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魔气也被大量蒸发。

    周围瞬间涌出早已埋伏在侧、身披重甲的沈家将士们,他们同蛰伏已久的猛虎,从燃烧的断壁残垣后暴起。

    硝烟被狂风吹散些许,他终于看清了“任映真”的脸。

    这人趁着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再次将匕首前送。

    而模糊的面容也终于清晰起来——哪里是任映真?分明是谢沧!

    周夷则看他七窍隐隐渗血,虽不知他动用哪门秘法,却仍怒急攻心,只觉得怨毒荒谬:“哈……”

    他想笑,却喷出大口污血。

    你怎么会骗过我?你怎么能骗过我?

    我怎么会认错呢?我怎么能认错呢?

    他的意识正在迅速崩解,于力量流失的深渊中摇曳。从死亡中得到力量者,也必将因死亡而偿还。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围的厮杀声仿佛远去。

    将他围杀的重甲将士们忽而凝固,一同目光复杂地看向声音来源。

    公主殿下一身衣装早已染满烟尘与暗红的血渍,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是一步步走来,停在周夷则几步之外。

    周夷则盯着她,试图在最后一刻从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上找到可供怀念的痕迹。他确实做到了,这对血脉相连的兄妹,眼睛连同眼中的光都是如出一辙。

    “公主殿下,”他竟还用的敬称,“亲自来送我上路了?”

    此战一毕,或许就该改称陛下了。

    任昭昭上下打量他,轻叹一声。

    在她年少之时,也曾见过意气风发,同沈玄璃一起在北境作战,守护大梁疆土的靖远侯世子。他也曾名动帝都,他在北境素有声望,是天纵英才的少年将军。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周围:“你看他们。”

    他们身披重甲、手持染血兵刃、沉默地围在四周。

    他们之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将,有眼神坚毅的中年校尉,也有面容尚带稚气却已满身伤痕的少年兵。

    他因死去而开始涣散的目光扫过那些身影:一些模糊的面孔似乎有些眼熟……

    “他们中有曾与你共守一座烽燧的袍泽。”

    “有曾在你麾下听令,视你为军中砥柱的旧部。”

    “甚至可能有视你为良师兄长的沈家家将子弟。”

    那些浮光掠影般的模糊面孔突然间清晰了一瞬:

    是北境寒夜中递来的酒囊,是庆功宴上豪迈的笑语,是校场上信任的眼神……然后,瞬间被眼前这些沉默的、带着刻骨仇恨的目光所取代。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如今你我各有前路……”

    如今再想起这声音,已有恍若隔世之感了。周夷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任映真那日想说的或许是:

    过往种种,譬如朝露。当向前看。

    但他只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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