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好休息……”徐晓思看了又看“林红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们走前将灯火熄灭,卫生所又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城里来了信。陈芝兰的咳喘在秋寒中忽而加重,任映真同徐桂枝描述一番症状,老太太看完信有些忧心:“拖不得,得亲眼瞧。”

    场部给任映真批了个探亲假,也允许徐桂枝一同去。恰巧场部一批农具零件要送到城里去,老石头叔开车把他们一起捎过去,再带一个柳如涛,路上可以帮忙照看东西,到了城里也能搭把手搬搬抬抬。

    任映真不上班,河湾小学就放假。孩子们不见快乐,因为不仅看不见老师了,还得写课外作业。

    临走前徐晓思还来送,几十公里的路,她塞了堆煮鸡蛋:“早点回来!”

    进城的路颠簸漫长,抵达钢厂家属院的时候已是晌午。任映真这一路受热烈欢迎,婶婆们纷纷表示想念:

    “哎哟!小真可算回来啦!”

    “瘦了,农场辛苦吧?拿着,刚蒸的菜包子、拿着!”

    “这俩鸡蛋,给你娘补补!”

    “这是婶子新摘的萝卜,水灵着呢!”

    “刘嫂子昨天才念叨过你!”

    连徐桂枝也被波及:“婶儿,辛苦您老跟着跑这一趟,这孩子在农场多亏您照应吧?来、包子,拿着!”

    老太太猝不及防地手里被塞进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任映真被塞了一怀东西,有些手足无措,几乎要抱不住。

    柳如涛伸手接过了他怀里摇摇欲坠的鸡蛋和萝卜,自然地替他分担了邻里间略显沉重的情意,还顺手帮一个差点摔倒的大娘扶了下菜篮子。

    婶子大娘们忽而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这个面生、身量高挑的女Alpha身上。

    任映真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谢谢。”

    见他俩这简短而客气的互动,婶子大娘们眼里兴奋的小火苗嗤地一下熄灭了:哦,原来不是对象啊……白高兴一场!

    进了任家堂屋,徐桂枝没顾得上寒暄,径直对挣扎着想坐起来的陈芝兰摆摆手:“别动。”接着开始切脉。

    柳如涛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良久,徐桂枝收回手,示意任映真附耳过来,低声道:“沉疴缠肺,寒邪入骨,肾气衰微……凶险得很。”

    见年轻人腮侧瞬间绷紧,她才话锋一转:“但未必不能拔。得用猛药吊住这口气,再辅以温灸固本培元。最要紧的是——戒忧思,少劳神,一丝一毫都耗不起。”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任映真熟悉的、封皮磨得发亮的小本子,撕下一页开方子:“按这个抓药,有几味药,城里药铺比我们那好找些。让涛丫头带你去,她熟路。”

    任映真接过带着老太太体温的纸:“嗯。”

    他走出堂屋,留两位长辈说话。午后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目光扫过院落:角落那口只剩浅浅一层的水缸已经被填满,井水几乎要溢出来,在太阳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柳如涛在水缸边放下最后一桶水,桶底磕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任映真觉得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Omega,又或者说,他再多点良心的话,他其实是应该心动的。

    年轻的女Alpha额角挂着细密汗珠,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鬓边,工装外套随意搭载旁边的柴堆上,单衣袖子高高挽到手肘,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柳如涛身上有一种他此刻没有,也必然不会拥有的,蓬勃而踏实的生命力。

    “徐奶奶开了方子,”他说,“让你带我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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