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子离开之后,杨相公站了起来,环顾左右,最后默默说道:“先回内阁罢。”
他把目光,落在了谢相公身上。
“把陈焕也带上。”
几位阁老都点头,应了声是,然后簇拥着杨相公,一起回到了内阁班房。
到了内阁之后,杨相公把谢观请到了自己的公房,抬头看向谢观,叹了口气:“季恒啊,季恒。”
“咱们多年同僚,何至于此?”
谢相公脸上带了些惶恐,微微低头道:“阁老,下官不知道那陈清,会在自己的公房里,放这些东西…”
“好了。”
杨相公自然能看出来,谢相脸上的惶恐是装出来的,他皱眉道:“是谁让陈焕,向陛下告发其子的?”
谢相公神色平静下来,他回答道:“阁老,这陈焕是下官的学生,那日他去下官家里,说起其子陈清的事情,这陈清在湖州之时,的确忤逆了陈焕。”
“这事,湖州德清知县可以作证。”
谢相公说到这里,继续说道:“再加上,陈清此人先前在御书房,曾经…曾经言行无状,下官又听阁老说,陈清在调查内阁阁臣,因此…”
“就默许陈焕参奏了陈清。”
“其用意,也是为了阁老,为了整个内阁,以及为了朝局,下官万没有想到,局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相公说到这里,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说道:“下官没有想到,那陈清只查了杨家,还没有来得及去查其他阁臣。”
之前,杨元甫找谢观说起陈清的时候,就是与谢观说陈清在调查整个内阁,此时谢相公依旧维持了这个说辞。
杨相公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此时,阁老的境遇有些不太好了。”
谢观低着头说道:“这些,都可以说是下官的过错,要不然,下官去找陈焕,让他向陛下请罪,撤回状告陈清的奏书,让陈清复职…”
杨相公冷着脸:“今日是大朝,五品以上的京官都在场,当着那么多官员,当着陛下,你想让陈焕出尔反尔?”
“真要是如此,且不说陈焕算不算欺君。”
杨相公眯了眯眼睛:“恐怕,老夫的处境就要更加糟糕了罢?”
谢相公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低头道:“阁老说的是,下官…下官想岔了。”
杨相公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下属,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真不愧是状元之才。”
“季恒你啊。”
说到这里,杨相公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谢相公一脸严肃,低头道:“下官知道,这事阁老一定会多想,要是阁老信不过下官,下官这就上书辞官告老!”
“你五十多岁,告什么老?”
杨相公眯了眯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桌案,开口说道:“老夫想要自己安静安静,谢相且去罢。”
谢相公深深低头:“下官告退。”
等他离开之后,杨相公站了起来,背着手在自己的书房里走动了一圈,然后喃喃低语:“一个陈清,惹出了好大波澜。”
“争罢,争罢,争到最后,不定是你谢季恒得好处。”
说到这里,杨相公回到了自己桌案前,沉默了许久之后,站了起来,背着手离开了内阁。
内阁几个阁臣,跟在他身后,都追问:“阁老哪里去?”
杨相公头也不回,背着手朝外走去。
“老夫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