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想全县,恐怕情况会很差。”
洪知县苦笑道:“我已经向上司衙门一一禀报,不过上司衙门能不能派人派钱派粮下来,都还很难说,即便派下来了,什么时候能到德清,到最后又有几粒粮食能到德清,还是很难说。”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又不可能不管,但是顾老兄你也知道,县衙实在是穷的叮当响了。”
说到这里,洪知县起身,对着顾老爷作揖道:“请顾老兄,搭一把手罢!”
顾老爷正色道:“县尊,我便是土生土长的德清人,出了天灾,顾某义不容辞。”
“那好。”
洪知县松了口气,开口道:“一会儿,我在松鹤楼请客,宴请咱们本地的大户,一起商量商量如何应对,到时候老兄替衙门,多说几句话。”
顾老爷郑重点头。
“这是自然。”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地方衙门当然要“团结”地方力量,来一同面对了,地方上的大族们,正常来说都要出人出钱出力。
而县老爷,自然也要请这些大户们吃酒,单单是这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程序,恐怕就要走好几天时间。
至于筹集到的钱粮,历任县老爷,多是三七分账的。
心善一些的老爷从里头拿三成,心狠一些的,就吃个七成。
洪知县为了将来的前程,此时要爱惜羽毛,他多半不会往这种钱里头伸手,但是他身在官场,却也不可避免的要走这些程序,要跟地方的这些大族们拉扯,跟他们互相“切磋”。
而就在这些老爷们在城里推杯换盏的时候,陈清已经与陆掌柜一起,带着安仁堂几十个伙计,以及几车粮食,一车药材,沿着官道,来到了受灾最严重的村落附近。
他并没有进入这几个受灾的村落,而是就在官道旁边找了块空地,开始搭建庐蓬,以及熬药熬粥的大锅。
连天的大雨,除了官道以外的其他道路,基本上已经没有办法走车了,陷进去就休想脱得出来,只能在官道旁边就近施粥。
陆掌柜一边分拣药材,一边指挥几个伙计,先把粥给熬起来。
他在药材铺许多年,对于分拣药材,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手艺,不多会,他就已经按照方子的比例,把配好了药材。
陆掌柜叫来一个伙计,吩咐道:“就这些,一锅水熬去一半。”
他简单吩咐了几句,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终于看到陈清陈大公子,正在一旁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陆掌柜走近,只见陈清不知什么时候,准备了几条红绸子,此时正用大笔,在这几条红绸上写字。
“每人每天可领粥一碗,五斤干柴可以再换一碗。”
“揭发他人多领,可以再给一碗。”
“一切药汤饮用均属自愿。”
陆掌柜把目光落在最大的那条红绸子上,只见上面被陈清,用毛笔写了十几个巨大的字。
“德清安仁堂顾氏,陈清,在此施粥救灾。”
陆掌柜看得呆了,他对着陈清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少东家,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
陆庆苦笑道:“恐怕官府看到了会不高兴。”
“没事,等官府的人来了,我就把这幅子给临时收起来就是。”
陈清回头看了看陆掌柜。
“总不能做好事不留名罢?”
陆掌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之后,他才挠了挠头:“要不然,公子把安仁堂顾氏五个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