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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禾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姐要沐浴,大少爷竟说,即便他在此处,她也照样能服侍?

    大少爷的意思难道是,在小姐沐浴时,他要全程留在这屋子里等着??

    穗禾只觉大脑再度受到冲击,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不敢深想。

    别说穗禾了,连云绮脸上都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诧异。

    她自然清楚大哥对她的心思,也察觉大哥出差归来后,那份占有欲愈发不加掩饰。

    可她沐浴的时候要留在她房里,这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

    云砚洲却身姿未动,稳如磐石。

    他当然清楚,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能让兄长在妹妹沐浴时逗留于房内。

    若想找借口,他可以找出冠冕堂皇的说辞。但他没打算找什么理由。

    是以他半句解释也无,语气平淡得不容置喙,仿佛方才所言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甚至是理应如此的事。

    直到他怀中的人缓缓坐起身,眉宇间凝着几分意外与困惑,轻唤了一声:“……大哥?”

    云砚洲垂眸看她,眼波未动,语调依旧淡然:“账还没有还完。”

    账?

    云绮心头一动——是那十五个安寝吻,方才她分明只亲了四个。

    大哥果然是半分亏都不会吃的。他要她,一分不少地还完。

    穗禾听得一头雾水,压根不懂这“账”是什么玄机。

    她张着嘴,先是呆呆望向面色沉静的大少爷,又飞快瞥了眼神色淡然的小姐。

    大少爷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小姐是她的主子,此刻这情形,她不知是否该遵大少爷的吩咐。

    云绮却像是主动妥协,对穗禾道:“按大哥说的做吧,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穗禾这才如蒙大赦,悬着的心彻底落地,连忙应声:“是!”

    果然,在小姐这儿,再惊世骇俗的事,也都是洒洒水的小事。

    整个暖阁,一道月白色软纱屏风隔出静谧内间,用作沐浴隔断。

    纱面轻垂,绣着疏淡的兰草纹样,薄如蝉翼的料子通透却不直白,恰好能模糊内外视线。既保了私密,又留着几分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穗禾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先将整个屋子四角的铜制炭炉添足了银丝炭,炭火燃得旺烈,却不见半点烟味,只烘得整个暖阁渐渐漫起融融暖意。

    接着她捧着两个小巧的银质暖炉,快步走入内间,将它们分别搁在浴桶两侧的矮几上,又俯身往地面铺了层厚实的羊毛毡垫,以防小姐沐浴时滑倒。

    不多时,内间的温度便升了上来,驱散了初冬夜晚的寒凉。待内间暖透,穗禾便将先前烧好的热水注入梨花木浴桶中。

    热水注入时发出哗哗的清响,蒸腾起的白雾很快氤氲了内间。热水倒至七分满时,又拿舀了些井水掺至温度正合适。

    最后,她从妆奁旁取过一个白玉小瓶,拧开瓶盖,将里面小姐沐浴时惯用的晒干玫瑰花瓣与少量薰衣草干花撒入水中。

    粉白与淡紫的花瓣浮在澄澈的水面,暗香浮动,与暖阁的炭香交织在一起,酿成一股清雅又缠绵的香气。

    待一切收拾妥当,穗禾便道:“小姐,都准备好了。”云绮应了一声,缓步走入内间。

    暖雾裹挟着清雅的花香扑面而来,她不自觉松了松肩,眉眼间便染上了几分慵懒。

    目光不经意间抬向那道月白色软纱屏风。

    薄如蝉翼的纱面被暖雾浸润得愈发朦胧,疏淡的兰草纹样在光影中若隐若现。透过这层缥缈的阻隔,她能隐约望见外间圈椅上静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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