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早抛在了脑后。
而昨日李管事和她说,这十月初八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逐云阁选在这日开业最好,她也随口答应了。
穗禾显然也是才反应过来:“啊,小姐,那咱们逐云阁开业的日子,岂不是和二小姐的洗尘宴撞了?”
她随即又松了口气,说道,“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二小姐的洗尘宴是专为她办的,小姐您本就不必凑这个热闹。”
“到时候旁人都围着二小姐转,倒显得您冷清。咱们正好出府去逐云阁,热热闹闹地办开业,岂不是更自在?”
穗禾说得句句在理,可云绮没说什么,再抬眼时却道:“晚些时候,你去逐云阁一趟,问问李管事这开业的日子还能不能改。”
“啊?”穗禾眼睛睁大,有些不解,“小姐,为什么要改咱们开业的日子?”
若是上一世,云绮什么时候顾及过旁人。那时的她,只管自己恣意享乐,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
而这一世,经历过生死劫数,她的确变了许多。
逐云阁开业,并非非十月初八不可,吉日多得是,大不了再让李管事另择一日便是。
但云汐玥的洗尘宴,却是从两个月前就定好的。大概从云汐玥恢复身份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满心期待着这一天了。
期盼能借着这场宴席,彻底洗刷掉过往十几年为奴为婢的屈辱印记,摆脱那些被磋磨、被轻贱的阴影,光明正大地站在满京城权贵面前,宣告自己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
云绮自然清楚,云汐玥与她立场相对,也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暗中给她使绊子、害她的事情做过不少。只不过是她见招拆招,从未让她得逞罢了。
但她其实从未把云汐玥当成什么自己的仇敌。
一来,是云汐玥的手段拙劣,那些伎俩在她眼里太过幼稚,根本不值得她费心思去记恨。二来,是她看得通透——皆是从前的因,才有如今的果。
原身曾经对云汐玥的折辱与刁难,不是轻飘飘的几句恶语,而是实打实的折磨伤害。站在云汐玥的立场上,恨她、怨她,甚至恨不得她去死,都再正常不过。
她穿来承接了原身的身份,也承接了这份怨怼。立场相对,也不妨碍她心里觉得,云汐玥也是个可怜人。
云汐玥是话本里的天选女主,受天道眷顾,恢复身份后便一路顺风顺水、光芒万丈。
可在她成为侯府嫡女之前,她曾做了十几年最低贱的丫鬟,在尘埃里苦苦挣扎,被磋磨得没了半分少年意气。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些被人随意打骂、肆意践踏的屈辱,话本里不过是一笔带过,可于云汐玥而言,却是刻在骨血里的伤痛。
云汐玥的命运,也从未由得她自己做主。从前是被刻意磋磨的棋子,后来是被天道推着走的女主,她看似拥有了一切,实则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云汐玥从前受的那些苦,皆因原身而起。她如今的敏感多疑、满心嫉妒与仇恨,她困在过往的阴影里挣脱不出来,活得拧巴又痛苦,也皆是拜原身所赐。
那些伤害,并非她亲手造成,可若不是她占了这具身体,原身便不会存在,云汐玥也未必会受那些苦。
不过是一个黄道吉日罢了。她没必要非要在这一日开业,与云汐玥的洗尘宴撞一起,抢了她期待已久的风头。
云绮漫不经心抬眸,看向廊外的红灯笼:“按我说的做就是。”
让她得偿所愿一次,也没什么。
穗禾虽然不理解小姐的决定,但小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说完这件事,便立马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事,奴婢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