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心思。
她说,她第三粒药是和霍骁吃的。她说,她被霍骁打动,在他们的婚房里水到渠成。
他连生气的资格,似乎都没有。
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云砚洲反倒奇异地平静下来,语调淡得像是一潭死水:“第四粒药呢。还是霍骁、祈灼,亦或是,还有别人?”
云绮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脸颊蹭着他的衣襟,声音含糊地喃喃,带着醉后的懒倦与几分毫无保留的依赖。
“第四粒药,是和裴羡……满月宴后,我去了丞相府……裴羡……他不是他看上去那样子,他不是什么都有,他是什么都没有,我很心疼……”
她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却又带着点细碎的心疼,一字一句都敲在云砚洲的心上。
“那天我都已经忍不住了,他却给我穿好衣服抱我去厨房,给我做东西吃。后来他在我面前流泪了……他说他爱我,说他好爱我……”
她本就是喜欢裴羡的。
从两年前开始,喜欢得明目张胆,人尽皆知。
如今这般肌肤相亲、心意相通,何尝不算是得偿所愿。
从出生到现在,云砚洲从未后悔过任何事。
他从小到大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掌控欲深入骨髓,朝堂权术也好,家族事务也罢,皆在他的股掌之间,从无半分失控。
可此时此刻,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几不可察地泛了白。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怀里的人引得喝醉,不应该这般步步紧逼,从她口中撬出这些事情。
因为他发现,他远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冷静自持。
是生气和恼怒吗?
还是自私和嫉妒?
又或者,是痛。
那种细细密密的钝痛,像无声的潮水,从四肢百骸漫上来,一点点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知道这些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他看着怀里少女迷糊娇软的样子,长睫轻垂,唇角还带着一点醉后的软意,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近乎荒谬。
是他在自欺欺人。
若是外面那些男人,是用手段纠缠她、哄骗她,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的确可以理所当然地出手,动用雷霆手段,将所有人都清除、隔绝在外,让他们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早就应该想到,若是她不愿意,以她的性子,断不可能与任何人做那样的事。
并非是这些男人处心积虑接近她、引诱她。分明是他们喜欢她,用各自的真心打动了她。而她,也甘愿对他们卸下防备,靠近他们,与他们共赴那一场场缱绻风月。
她显然也是喜欢这些男人的。
就算知道了这些人的存在,知道了是哪些人与她有过这般肌肤之亲,他又能改变什么?
她的心,会为那位祁王的温柔所动,会为霍骁的沉默赤诚所动,也为会裴羡的脆弱专注所动。根本就不是只属于他这个兄长。
甚至那个她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出来的人,也定然是有他的独到之处,才让她这般本能地护着,连醉梦里都不肯吐露分毫。
他要怎么办,才能不让她和他们接触?
把她锁起来?
将她囚在自己的身边,只让她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寸步不离,日夜相伴?
云砚洲近乎自嘲地勾起唇角,那抹弧度浅淡又嘲讽,转瞬即逝,快得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低头,抬手轻轻拂过少女细腻的脸颊,眼底翻涌着浓稠的、化不开的占有欲,像暗夜里滋生的藤蔓,疯狂地缠绕着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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