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人,尤其是我们的人,都会被卷进去。”

    尹公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盯住孙子:“所以呢?龙城就不要了?那是能源命脉!丢了龙城,尹家的实力版图将不完整!”

    他胸膛剧烈起伏,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尹文琛上前一步,又停住,他知道此刻任何触碰都可能被祖父视为怜悯或软弱。

    咳声渐息,尹公喘着粗气,抹掉嘴角的水渍。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在调动残存的全部精力。

    “找人。”他嘶哑地说,“再找一个人去。总能找到敢去的,总有要钱不要命的。”

    尹文琛垂下目光:“我梳理过名单。有能力、有威望、能迅速接管龙城局面的人……不多。”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家族过去的‘事务’有牵连。沈介山、赵承业的下场传开后,他们……都怕了。”

    尹公的眼睛骤然睁开,里面闪过一丝暴怒,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讽刺的苍凉取代。

    他明白了尹文琛没说出来的话:尹家这些年提拔、倚重的人,干净的本就寥寥。

    如今龙城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报应之地”,那些身上不干净的人,谁敢再去?

    去了,岂不是自己走到那“报应”的铡刀下?

    讽刺。

    真是天大的讽刺。

    尹家经营数十年,构建起的权力网络与忠诚体系,在“报应”这无形的恐惧面前,竟然如此脆弱。

    不是因为背叛,而是因为恐惧——对自身罪孽终将清算的恐惧。

    “他们不敢……”尹公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都不敢……”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他淹没。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父亲教导他掌控人心时说过的话:让人效忠,无非利益与恐惧。

    如今,那看不见的“报应”,制造了比尹家所能施加的更深刻、更无法抵御的恐惧。

    利益在生死面前,苍白得可笑。

    “继续找。”尹公最终只说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已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只剩下一股强撑的虚浮,“放出话去,条件可以再谈。龙城……不能丢。”

    但他心里知道,这话恐怕没什么用了。

    尹文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悄然退出了书房。

    门关上后,尹公独自坐在昏暗中,听着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

    他看着墙上自己巨大的、佝偻颤抖的影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预感到:龙城,正在,或者说已经,脱离尹家的掌控。

    而他,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

    ——————

    与青城尹宅的沉重绝望不同,卢宅内气氛截然相反。

    书房里,卢公放下手中的情报汇总,闭目片刻,才缓缓开口。

    “龙城那边,算是烂透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

    坐在对面的卢锡元刚刚读完同一份报告,脸上难掩振奋。

    “消息反复确认过,”他点头道,“尹震元死后,尹公接连派去接手的人,没一个能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