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斜纹布上衣,袖口磨得有些发白,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老人双手颤巍巍地捧着一双千层底布鞋,布鞋用蓝色的灯芯绒做鞋面,白色的粗布做鞋底,针脚密密麻麻,有些地方歪歪扭扭,能看出做活的人视力已经很不济。老人叫吴桂兰,八十四岁,是社区里的老住户。
“林书记……”老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岁月的沧桑,她努力抬起头,看着林雪,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这鞋是我纳的,针脚粗,您别嫌弃。我眼睛花了,穿针都得用牙咬,纳了整整三个月才纳好……”
林雪连忙蹲下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布鞋。鞋底厚厚的,摸起来很扎实,能感受到里面一层一层的粗布,密密麻麻的针脚像排列整齐的队伍,有些地方因为视力不好,针脚重叠在一起,甚至扎透了鞋面。“吴奶奶,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您一定要穿上!”老人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老人的手布满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冰凉而粗糙,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我孙子去年考上了大学,省师大的师范专业!他说毕业了就回凌源当老师,教书育人!要是搁以前,他连高中都读不完,就得去给赵天霸看场子,不然我们家就没好日子过……”
老人的声音哽咽了,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滴在林雪的手背上,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是您,是雷局长,是我们的党,把赵天霸这帮坏人抓了起来,把我们从火坑里救了出来,给我们家续了香火啊!这双鞋,您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我老婆子的一点心意!”
周围好几个老人跟着抹眼泪。社区主任老王在一旁低声解释:“林书记,吴奶奶的命苦。她儿子十年前因为不肯给赵天霸交保护费,被赵天霸的手下打成了残疾,瘫在了床上。儿媳受不了这苦,跑了,留下一个才三岁的孙子。吴奶奶就靠着低保和捡废品,一把屎一把尿把孙子拉扯大。孙子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去年高考考了全县第七,被省师大录取了。学费是县里‘扫黑除恶受害者子女助学基金’出的,不然这孩子真就辍学了。”
林雪把布鞋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她站起身,向吴桂兰老人深深鞠了一躬:“奶奶,这鞋我收下了,谢谢您。但我想跟您说,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和孙子受了太多苦,我们只是把本就应该属于你们的安宁生活,还给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跟社区说,跟我说,我们一定帮您解决。”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林雪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向服务中心的展示墙。展示墙是用实木做的,上面贴满了照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左边是改造前的赵家湾: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手里拿着棍棒,在巷道里耀武扬威,居民们躲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恐惧。右边是改造后的阳光新城:崭新的住宅楼,干净整洁的街道,笑容满面的居民,孩子们在广场上玩耍,老人们在树荫下下棋、聊天。
还有一张特殊的合影,二十多个中老年人穿着统一的橘红色环卫马甲,胸前印着“阳光公益岗”四个字,他们对着镜头笑得腼腆而满足。“这些是‘阳光公益岗’的工友。”老王介绍道,“都是当年被赵天霸团伙迫害、失去劳动能力或年龄偏大的居民。以前他们要么找不到工作,要么只能靠低保过日子。现在我们社区物业、保洁、绿化,优先招聘他们,县财政每月补贴一千五百块,加上物业给的工资,一个月能挣两千多块,足够糊口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挤到前面,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左手缺了三根手指,只剩下拇指和食指,指根处有明显的疤痕。那是当年在赵天霸的建筑工地上被机器轧的,当时他不肯给赵天霸的人送礼,被安排到最危险的岗位,机器故障时没人提醒,导致手指被轧断,老板跑了,没拿到一分赔偿。“林书记,我现在一个月能挣两千八!”他举起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