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高枝听到鄷彻呼唤,忙回过头去,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好看的瞳仁,有些怔神。

    下一刻,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眼帘。

    极淡的檀木香靠近。

    视线中,那骨节分明的指尖很快松开红盖头。

    “回房等我。”

    高枝方才还被朱文气得拔剑,这会儿听男人低哑着声说话,气焰就像是温润水液一点点浇灭。

    日魂剑被蝉衣接过,连晓和高正张罗着宾客入席落座。

    敲锣打鼓礼乐声继续,方才的闹剧似烟雾般飞快散去。

    鄷彻留下来敬酒,高枝则被扶入婚房。

    连带两世,高枝虽来过王府,却从未进过鄷彻院子,本以为男人住处该和他人一般清心寡欲。

    结果却恰恰相反。

    她揭开盖头,见院内养了许多花草,大多是她喜欢的品种,譬如茉莉和六月雪,干净纯白小花使得满院馨香,水榭长廊幽静雅致,和高家她的院落布置有些像。

    大红绸挂满主屋各角落,陈设摆件无一不精妙,锦天绣地得不像男人住处,圆桌上菜肴珍馐热气腾腾,都是她喜欢的菜。

    高枝心里本有些紧张,入屋后,倒松了口气。

    “王妃。”

    苍术随两侍女一同过来,笑道:“主子说了,您先吃饭,等会儿他就过来。”

    高枝蹙眉,“可是……”

    “主子还说了,不必拘泥礼节。”

    苍术补充:“您自在就好。”

    待人离开,蝉衣才扶高枝坐下。

    百合帮忙收拾高枝的衣箱,高枝睡前习惯看书,她便将带来的书都放置在枕边。

    高枝本以为鄷彻会回得迟,才准备了这些菜,结果还没吃完,就听到廊下传来轮椅滚轴的声响。

    “快帮姑娘将盖头盖好。”

    百合扶高枝坐回榻上。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高枝听到鄷彻进来后滚轴声停了下,应是瞧见桌上她风卷残云后的景象,她略尴尬清了清嗓。

    “怎么才吃这些?菜凉了吗?”

    高枝愣了下,“没……”

    鄷彻猜到了,“是我回的不是时候?”

    高枝的沉默算是回答。

    蝉衣忙缓解气氛道:“王爷,该挑盖头,喝合卺酒了。”

    “…嗯。”

    鄷彻靠近,用金秤杆挑起红盖头。

    纵然今日正厅时已见过盖头下的人,可当那潋滟勾人的妙目微抬,同鄷彻对视上,他还是没忍住呼吸一顿。

    高枝美如其名,眉眼如高山直下清泉般灵动,亦似不可攀援的雪莲,孤傲清冷。

    从少年时到战场濒死,这双眼,梦里梦外,鄷彻见过无数次。

    可每一次,都还会为之动容。

    恍惚中好似回到了她及笄那夜,喝醉了酒,非缠着他,要给他跳舞。

    少女在月下翩跹,水裙风带,无一不勾人。

    一舞过后,她醉醺醺质问他京中传言是不是真的——

    他嫌弃她不如其他女子那般娴雅乖顺,不愿和她成婚,所以才要出征。

    眼泛泪光的少女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如今,同一个人,凤冠霞帔,丰容靓饰,是为了嫁给他。

    这不真实感,叫鄷彻有些头晕脑胀。

    高枝亦在无声打量着人。

    眼前的新郎官,比她记忆中三十五岁的鄷彻轮廓青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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