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君棠斜倚在自家酒楼阙楼的朱栏边,望着沈家那顶缀满珠珞的喜轿,一路朝着皇城方向迤逦而行。

    可没等时君棠手中那盏君山银针品上几口,小枣兴冲冲提着裙裾匆匆上楼,眼中闪着雀跃的光:“族长,沈家的喜轿从太子府后门进去了。”

    要知道这位侧妃可是有着皇上赐婚的圣旨的,怎么着也得走正门啊。

    时君棠轻轻搁下茶盏:“太子妃第一次的下马威,威力确实很大。姒家也来不及这个时候为沈琼华出头,而沈琼华连太子的面也见不了,更别说道委屈,她这怨气只能硬生生吞下了。”

    “太子妃干得好。我现在不讨厌她了。”火儿抚掌笑道。

    “你啊,告诉过你好多次了,不要让一时喜恶的情绪凌驾在事件之上,影响判断。”时君棠道:“你们族长我吃了那么多亏才明白的道理,你们忘了?”

    火儿和小枣吐吐舌头,忙敛容称是。

    “说得好啊。”一道沉缓苍劲的嗓音自楼梯口传来。

    这声音?时君棠愣了下,转身,果然看见狄公公扶着老皇帝缓步登楼,身旁跟着的正是刘玚。

    时君棠赶紧过去行礼:“君棠见过......”

    “今日出来,图个自在,不想听到那两个字。”老皇帝抬手虚扶,笑意如寻常老者。

    时君棠从善如流,含笑改口:“老爷子真是好兴致。”

    皇帝朗笑,转向身侧:“玚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师傅。”

    刘玚上前,端端正正长揖一礼,抬头时眉眼舒展,露出几分少年稚气:“师傅。”

    老皇帝走到时君棠方才的位置看着底下的热闹:“太子这是把所有的麻烦都抬回了东宫啊,以前,我一直觉得就这个儿子像我。还是看错了。”

    “最像皇上的自然是二十二皇子。”时君棠目光掠过刘玚,一个年没见,这小子身量似乎拔高了不少,此刻垂眸静立,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像法。”

    “二十二殿下和皇上一样,并非中宫所出,但同样于无声处听惊雷,在绝境中开新天。不争一时之高下,不露锋芒于表,而将万钧之力,藏于静水流深之中。这般胸襟气象,方是随了老爷子精髓。”

    皇帝眯起眼看着她:“这马屁拍得不错啊。”

    时君棠:“......”

    老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万钧之力,藏于静水流深之中。时隔多年,又听到了这句话。”

    时君棠干笑两声:“以前也有人跟老爷子这样说过?”

    “是啊。”皇帝面露回忆,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好了,出来也有些时候,朕该回宫了,你陪玚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