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种残暴但绝对有效的战法,反而是符合曹洪大半辈子的军事逻辑的。

    成王败寇嘛。

    侵略如火嘛。

    他前半辈子跟随曹操打仗,屠过的城还少吗?

    但,这不是曹丕锐意革新以后,魏廷上上下下对于那种为了军事胜利不择手段的做法有所反思吗?

    不是某位大魏天子以贤君、仁君自居吗?

    这么倒行逆施,会不会因此得罪天子?

    贾逵见他犹豫,哪里猜不到他心思,道:

    “将军若是忧虑此计会失去南阳人心,我以为大可不必。”

    “因为不管用不用此计,眼下都是刘备关羽在南阳更得黎庶之心,我便是有失,又能失多少?”

    “还能比丢失关中更值得忧虑吗?”

    听到这破罐子破摔的说法,曹洪终于释然。

    是啊,都到这份上了,与其被敌人牵制鼻子走,还不如回到自己最熟悉的战法,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

    至于将来的代价……只有胜利者才需要去考虑代价。

    曹洪:“既然不需要再顾虑民心,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仿照旧时制度,严查本地军屯、民屯的逃人之事。”

    “逃者诛杀,家中老小皆要株连。”

    “主吏不察、不查,不报者,皆要坐罪,轻则罚俸,重则弃市!”

    这下轮到贾逵目瞪口呆。

    因为颍川民屯,皆在他这个豫州刺史治下。

    这一帖猛药下去,他这半辈子积攒的名声便要毁去大半。

    但主意是他提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所以稍稍错愕,肃然点头:

    “良药苦口,为王事,愿与将军共服之!”

    ……

    “钟公好手段!自今起,怕是要功高震主了!”

    一进太尉府,徐庶抢在其他人开口之前,先声夺人。

    钟繇满脸春风,不以为忤,:

    “元直不愧是言官之长,这一开口便将我这万石拿捏住了!”

    左右有人不解其意。

    徐庶主动替钟繇解释:

    “杨文先杨公素以故汉三公自重,不肯为朝廷所用。”

    “今其为国朝辟士,看似只辟得一人,实则是告诉全天下人,汉祚已尽,便是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今后也要为国朝所用。那试问将来还有多少人还敢以汉士自居?”

    “钟公这一手假道伐虢之功,远胜于其余诸公!”

    然后又对钟繇道:

    “下吏方才戏言耳!钟公依循制度办事,尽心为陛下解忧,哪里是什么功高震主?分明是忠良!”

    钟繇道闻得此言,指着徐庶的心口道:

    “若没有最后这句阿谀之语,我便相信这方寸之地一片赤诚了!”

    徐庶哂笑道:

    “庶怎么不赤诚了!分明是在赤诚地讨好钟公嘛!”

    钟繇顿时捧腹。

    而旁人暗暗不齿,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随后众人闲谈一番,其实就是变着花样地拍马屁。

    钟繇自我陶醉了一番,想起还有要事,便将徐庶喊到一旁,神秘兮兮地问道:

    “元直与刘备关羽有旧,却不知私下里是否有跟宛城通信的门路?”

    此言一出,徐庶惊愕当场,汗出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