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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下旬,皇太子刘禅的车驾来到了五丈原附近。

    随行的官吏、护卫以及各类眷属多达万人。

    趁着人马走出斜谷口的间隙,刘禅带着一群东宫臣属,登上了五丈原军营。

    自刘备立寨于塬上后,军营一直保存至今。

    登高眺望片刻,体型越发圆润的刘禅,看了看随行而来的太子冼[xiǎn]马董允,低声问道:

    “休昭,你说先帝登上此塬时,有没有想过万一战事不利,非但进不去长安,怕是连成都都回不去?”

    董允穆然上前,道:

    “臣不敢妄议先帝!”

    “时值新丧,殿下为储君,天下瞩目,当谨言慎行才是!”

    刘禅顿觉无趣。

    目光转向后方同样伴驾而来的太子舍人。

    最后朝着其中一个体格格外壮硕的招了招手,道:

    “绍先的先考为功勋大将,是东宫里唯一知兵的,要不你给孤说道说道彼时的军情?”

    那壮硕的太子舍人正是霍弋。

    闻言爽直开口:

    “自章武二年王师成功断绝陇道以来,对关中已成合围之势。”

    “其后关、麋等将克服南阳,威逼颍、汝,关中之敌更是只能作困兽之斗。”

    “故此番北伐,乃是王师乘大势而上,长安早晚可取。”

    “彼时所虑者,是先帝能否生入长安而已。”

    刘禅:“原来如此。”

    “所以先帝这最后一口气,争的是能否速胜,而非能不能胜。”

    刘禅点点头,忽问左右道:

    “那先帝为什么非要争这口气呢?”

    左右面面相觑。

    霍弋低头不语。

    董允欲言又止。

    刘禅见状,指着董允,捧腹笑道:

    “看来休昭也不是事事都敢秉公直言啊!”

    “先帝争这口气,不就是怕孤这不肖子来日泄了气,连这稳操胜券的一战都拿不下吗?”

    “秦二世而亡,乃始皇帝所托非人也!”

    董允不得不开口:

    “殿下虽少,但这些年既未慢于学业,更未怠于孝道,何来不肖之说?”

    “我大汉贤臣良将无数,更非暴秦可比!”

    “殿下勿要妄自菲薄,引喻失义!”

    刘禅尴尬一笑,摆手道:

    “不说这个了。”

    “绍先,那后来诸位将军是如何速取长安的?”

    回到熟悉的军事话题。

    霍弋这才抬头开声:

    “从大略上说,自然是因为陛下舍生忘死而来,所以三军将士皆舍生忘死而战,士气高昂。”

    “但具体到计谋,则诸将公认是卫将军成功诱出了曹真、郭淮,继而斩将夺旗,一战而动摇长安。故而此战论功与张车骑并列第一,赏格也最高……”

    刘禅边听边负手踱步。

    直到霍弋说完,才道:

    “绍先曾跟随卫将军平定南中,不知他是个如何的人?”

    霍弋闻言微微一怔。

    皇太子自幼可是跟卫将军这些元从老将的子女一同长大的,彼此十分熟悉,怎么反过来问自己一个“外人”?

    不过转念一想,那位卫将军自当年江陵一役后,便洗心革面,恍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其后又时常在外征战,太子不熟悉他,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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