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从未见识,只能凭空隐约想象的沧海。

    而现在,那个只能全靠脑补的海,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震撼,惊叹,感动……重重情绪轮番碾过心头。

    最终又回归到了最初的,最原始的一种情绪。

    恐惧。

    郁筑鞬颤抖回头,对那年轻的小将道:

    “足下……什么意思?”

    “从这里跳下去。”

    那小将以手指海,意简言赅。

    啪嗒。

    郁筑鞬双膝发软,表情瞬间扭曲:

    “你,你把我交到魏人手上,我大概也是活不成的……这又是何必呢?”

    然而对方压根不与他废话。

    一把抓住他脑后的索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拉扯到悬崖边。

    郁筑鞬瞬间失禁,只能凭着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足下姓甚名谁?好歹让我知道死在谁人手上啊!”

    小将的动作一顿,微微咧嘴道:

    “下去以后,就说自己是替我公孙渊贩马的。说不定山海有灵,能保你安然去到海的另一头。”

    郁筑鞬此时力气与胆魄俱丧,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话里的细节。

    只是在心头不断重复默念公孙渊这个姓名。

    却因为太紧张,一时没想起这是公孙氏里的哪一号人物。

    而未及多想,公孙渊已经一脚将他踹下了悬崖。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又短暂的天旋地转。

    时间似乎在风声浪声的交替嘶吼当中,暂时凝固了。

    直到“噗通”一下闷响,冰冷的触感迅速覆盖全身。

    求生的本能再度占满心头。

    然后再度死命挣扎起来。

    但草原上套马的威武汉子,在大海里不过是头狼狈的落水狗。

    那点来自内陆河流所练就的水性,在波涛汹涌的海潮中,根本不顶用。

    更别说其中一条腿还使不上劲。

    越是挣扎,距离岸边越是遥远。

    终于,就在郁筑鞬将要失去所有力气之际,一个绳圈突然飞临他头上。

    郁筑鞬本能一把抓住,又本能地把绳圈往身上套。

    可因力竭,又无法在水流中稳固地控制身体,怎么都套不好。

    最终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绳圈缠绕在手上。

    不过,这也足够绳子另一头的人将他拖拽回岸边了。

    清醒过来已经是半日之后。

    日暮时分,烤鱼的香味涌入鼻头。

    郁筑鞬看了看面前说话口音怪异的陌生人,一时说不清对方到底是汉人还是魏人。

    他只想,但凡对方给他一口吃的,今后做牛做马也就值了。

    也不知是不是否极泰来。

    那些人真的给他吃的和喝的——郁筑鞬现在已经知道海水是不好喝的了。

    总之,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后,郁筑鞬也终于与这群人慢慢交流了起来。

    对方自称来自江左的吴国。

    是奉吴王的命令来拜会辽东太守,以求共同结盟自保的。

    对方又问他是鲜卑哪一部的人物,知不知道怎么去到辽东襄城。

    这一刻,郁筑鞬真的很想将自己过往辉煌的经历告诉对方,以求换取对方资助,继而东山再起。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左吴人,凭什么要资助他一个落魄鲜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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