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登一时又惊又怒。
“张子布无能误国,怎么不跟着一起殉国?!”
吕范脸色涨红,不敢应。
孙登知道吕范因曾配合张昭欺瞒于他,心中有愧。
但吕范跟张昭不同,是真有治国才能的。
只好不再谈论张昭,冷笑道:
“虞翻又何在?他不是自请留守牛渚吗,不会是见势不妙,转头就去当魏人的‘宰相’了吗?”
闻得此言,吕范脸上愧色更甚:
“虞仲翔早在江上水战的时候,就已经殉国……”
孙登一时语塞。
误国也好,烈臣也罢。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似乎都没必要再去追究了。
关键是。
建业怎么办?
吴国自己办?
自己……怎么办?
可以预见,臧、朱二将一旦成功会师城下,魏军的士气和声势将会越发壮大。
“子衡。”
“臣在。”
“张弥出海归来了?”
“是,月初已经抵达海陵。但被魏军所挡,不得已绕行吴郡,如今应该藏身于震泽(太湖)附近观望情势。”
“可有说联络上公孙氏了吗?”
“说是联络上公孙康之子公孙渊。今辽东太守公孙恭事魏之心甚坚,难为朋党。但公孙渊暗图夺位,或可为援。”
孙登默然,似在消化这条来自海外的情报。
片刻才再度启齿:
“有办法联络上张弥吗?”
吕范闻言,砰地一声跪下,道:
“范无能误国,又不能尽早死节,实在有愧于大王。”
“今愿为大王死守建业,以补前失。”
“愿大王长命百岁,扬威异域,来日再造山河!”
言罢,连连重叩首,直到额头流血。
孙登并未阻止。
直到吕范重新抬头,才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道:
“子衡。”
“臣在。”
“孤知道你并非无能之人,相反,你有经天纬地之才,非张、虞可比。”
“臣惭愧……”
“你先听孤说完。”
“喏。”
“孤是知道你的才干的。也相信你的忠心。但是你不了解孤。”
“孤虽无父祖的英烈,却也不是苟且偷生之徒。”
“祖业在江东,不在辽东。”
“去辽东,无依无凭,能不能保全性命尚且两说,何谈扬威、再造?”
“那公孙渊就真的能夺位成功了吗?”
“纵然成功,焉知他不是也存了首鼠两端之念,回头就把孤卖给魏人?那时岂不是既丢里子,又丢面子了吗?”
“所以孤不走了。”
“孤就留在建业,留在父祖安葬的地方,与江山共存亡。”
“而子衡你……”
孙登看了看已经满脸涕泪血水横飞的吕范,咬了咬牙,继续道
“你若真想弥补前过,就护着孤的子嗣去辽东吧。”
“这之后,你愿意隐姓埋名过安生日子也好,转头觅路去长安洛阳也罢。甚至你干脆留在辽东辅助公孙氏,孤都不计较了。”
“有了这托孤的情分,往昔恩怨,一笔勾销。”
“去吧。”
说到这,孙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