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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麋威面色沉静看向张俭。

    后者气息一缓,抱拳道:

    “好叫都尉知晓,末将先前已经答应各方乡贤头人,说‘刘豫州’会善待乡梓!”

    “若失信于人,我自名声扫地也就罢了,只怕还会连累汉中王和关将军的贤名!”

    “万一还见了血,那与曹贼何异啊?”

    此言一出,向宠顿时尴尬。

    而麋威看着面红耳赤的张俭,心中却想到更多。

    对方背后是本地大族梅氏,更是叛魏南附的汉水五县士民。

    如果今日因为军情紧急而对这七八万人举起屠刀。

    那来日再有情急之时,会不会对五县士民也动刀?

    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是也。

    但向宠从军事角度出发,也并非无理。

    这么多人,手上的兵力根本管束不住。

    到时徐晃或者随便哪个曹将来到这里。

    都不必直接攻城,驱赶城外数万众倒卷县城。

    麋威这边自己就会先玩崩。

    曹仁大概就是担心出现这种状况,才急着脱身的吧?

    这时向宠沉吟片刻,又道:

    “那就不守城了,直接焚毁辎重,然后撤兵。”

    “邓县距离樊城不远,此处被焚,彼处定能知晓,继而士气大沮,也足以逼退徐晃!”

    张俭闻言又急声阻止:

    “不能焚毁粮食!”

    “今岁襄樊乏食,各地匪患不断。”

    “若这七八万众失去口粮,难以归乡,只怕来年襄樊就会再增七八万盗匪,祸害郡县啊!”

    麋威对此深以为然。

    曹仁为何整个夏天忙于剿匪?

    还不是因为“乏食”这个根本问题无法解决,越剿匪患越多,以至于彻底玩崩了,只好一走了之?

    这时向宠被张俭接连反对,也是来了脾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徐晃焚毁樊城,然后在此处获得补给,从容振旅北归?”

    张俭脸色涨红,一时语塞。

    他其实也不知该怎么办。

    便都看向上首的麋威。

    麋威则抬头看了看门外天色,道:

    “此刻正是晡食之时,去城中邸阁看看。”

    ……

    邸阁便是官府粮仓。

    曹仁拔襄樊二城而北撤,能搜罗的粮秣都已经尽数搜罗。

    现下都集中到邓县城内。

    此时邸阁外,聚集了各地征夫,层层迭迭。

    看似散乱,其实按照各自籍贯,都有统属。

    麋威在邸阁门前站定,各方乡贤长老主动上前见礼。

    其中一人紧张兮兮地问道:

    “将军(客套),老朽听闻邸阁要焚毁,当真?”

    此言一出,无数双眼睛。

    同一时间看向了麋威。

    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赤脚的,光膀的,凶戾的,愁苦的……形貌神态各异。

    麋威虽然没有读心术。

    却不难从中读出两个字。

    饥饿。

    一瞬间。

    只觉浑身手脚冰冷,难以动弹。

    竟比那日在襄阳城上直面徐晃数千铁骑更让人头皮发麻。

    麋威忽然有点佩服曹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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