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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过奖。”裴晏清坦然接受了她的赞美,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我夫妇一体,自然要同心戮力。”
夜色如墨。
沈青凰的房中灯火通明。
云珠小心翼翼地研着墨,看着自家主子坐在书案前,神情专注地翻阅着一本本厚厚的账册。
这些都是她接管大房产业以来,亲自督促整理的账目。
每一笔进出,每一项开支,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
“小姐,我们真的要掺和盐铁的事吗?”云珠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奴婢听说,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买卖。”
“正因为它吃人不吐骨头,我们才要去。”沈青凰头也不抬,从一摞账册中,精准地抽出几本,放到一旁,“有些人想吃肉,却没那个本事,最后反被骨头噎死。我们不去吃肉,我们是去把这碗肉,从他们眼前端走,再告诉他们,他们连闻一闻味道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云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小姐口中的“有些人”,指的就是武安侯府那两位。
沈青凰将挑选出的账册整理好,又取过一张上好的澄心堂纸,亲自提笔,开始草拟给户部尚书的文书。
她的字迹,一如其人,初看娟秀雅致,细品之下,却风骨天成,笔锋间藏着一股凌厉的锐气。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夫人,是我。”
是裴晏清的声音。
云珠连忙起身要去开门,沈青凰却道:“不必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云珠行了一礼,从侧门退了出去。
沈青凰这才放下笔,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裴晏清披着一件玄色的狐裘大氅,站在微凉的夜风里。
他似乎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着一丝湿气,平日里略显苍白的脸颊,被夜里的寒气一激,反而透出几分健康的红晕。
“这么晚了,世子怎么过来了?”沈青凰侧身让他进来。
“睡不着,过来看看夫人的文书,写得如何了。”裴晏清走进屋,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书案上那张写了一半的纸上。
他踱步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轻声念道:“……国公府感念圣恩,愿为陛下分忧,承办盐铁专卖,不求盈利,只为表率,以正视听……”
他念完,低低地笑了起来:“夫人这文章,写得可真是滴水不漏。胡广年看了,怕是恨不得立刻将京城所有的盐铁,都打包送给你。”
“世子说笑了。”沈青凰走到他身边,重新拿起笔,神色淡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裴晏清的目光从纸上移开,落到她的脸上,那双桃花眼里,映着烛火,亮得惊人,“夫人的‘实话’,总是很锋利。”
他离得很近,身上清冽的药香混合着沐浴后的皂角气息,丝丝缕缕地传来,萦绕在鼻尖。
沈青凰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尤其是男人。
她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淡淡道:“对付豺狼,自然要用猎枪。对付小人,自然要用利刃。世子的‘证据’,想必也已经备好了?”
“自然。”裴晏清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他伸出手,捻起她落在纸上的一缕碎发,将其别到耳后,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云照办事,我一向放心。”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他已经将东西,‘不小心’遗落在了胡尚书最信任的幕僚常去的一家酒楼里。相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