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瑟缩的肩膀,看着她紧紧绞着衣角、指节发白的手,眼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汪不见底的潭水。

    “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沈建国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赶紧回家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老婆和女儿。

    他拉着沈栀就想走,生怕任家下一秒就反悔。

    “沈叔叔,”任景忽然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柜上的车钥匙,“我送你们回去。”

    他的语气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沈建国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任少爷,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不远,不远……”

    “不麻烦。”任景打断他,已经迈步朝门口走去。

    沈建国哪里还敢再推辞,只能陪着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顺便把沈栀也一起拽了出去。

    黑色的轿车在八零年代的街头,是绝对的稀罕物。

    沈建国一路上都沉浸在换亲成功的巨大喜悦和坐上小轿车的飘飘然里,嘴巴就没停过,一会儿夸任景年轻有为,一会儿又奉承任家家大业大,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前排的驾驶座上。

    任景只是偶尔“嗯”一声,并未多言,他开着车,姿态从容。

    而沈栀自上车后,就缩在后座的角落里,紧紧靠着车门,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的。

    她低着头,眼睛只敢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布鞋鞋面。

    车厢里空间不大,除了二叔聒噪的声音,还有一股淡淡的、属于任景的冷冽清香,混合着高级皮革的味道,将她包裹起来。

    这是一种强势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是那道仿佛无处不在的视线。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从头顶的车内后视镜里,有一道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放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带着温度,像探照灯一样,一寸寸地扫过她的发顶,她的侧脸,她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攥紧的双手。

    过了许久,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

    视线穿过前排座椅的缝隙,正好撞进了后视镜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镜子里,他的眼睛被金丝镜框衬得格外斯文,可那镜片下的眼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沉静的、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那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审视,带着一种即将把玩物收入囊中的、志在必得的愉悦。

    沈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垂下眼帘,身体控制不住地往车门边又缩了缩,肩膀也塌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可怜弱小。

    开车的任景,从后视镜里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低下头,看着她紧绷的背脊和微微颤抖的麻花辫梢,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满意的弧度。

    真乖。

    车子在巷口停稳,引来了不少探头探脑的目光。

    沈建国意犹未尽地推开车门,还不忘回头满脸堆笑:“任少爷,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任景没看他,目光依旧透过后视镜,落在那个已经跟着下了车,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的纤弱身影上。

    “客气了沈叔。”他客气的回道。

    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像清泉流过玉石,在这喧闹的旧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栀的身体一僵,停住了脚步。

    任景没再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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