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泛出病态的苍白。
太医们围着龙床忙碌,剪开血衣的声音、拔除碎布的声音、缝合时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剜在她心上。
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竹青担心她的身子,“娘娘,您今日也落水了,先去沐浴更衣吧。”
姜鸳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旁人说话了。
脑子里反复回放那一个画面——
他扑过来,把她转进怀里,肩头溅起的血在夜灯下红得刺目。
他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
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一想到这个,姜鸳便心痛地快要死掉了。
太医终于放下针线,长长出了一口气,跪地回话。
“回娘娘,陛下失血虽多,但未伤及心脉,已用金疮药封了伤口,又灌了三碗参汤,已无性命之忧。”
赵砚之静静躺在龙床上,肩头缠着厚厚的白纱,脸色白得透明。
姜鸳跪坐在床沿,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他的手。
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滚过他的指背,一滴一滴砸进他掌心。
“夫君……”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蜷在他手边,哭得连呼吸都打颤。
姜鸳就这么跪在床沿,握着他的手,一动也不动。
泪早已流干,只剩眼眶红肿得厉害,嗓子也哭哑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微亮。
她指尖忽然感到一丝极轻的颤动。
赵砚之的手动了。
姜鸳猛地抬头,眼泪又涌出来,却带着笑。
“夫君……夫君你醒了?!”
赵砚之缓缓睁眼,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鸳儿……”
只是两个字,姜鸳眼泪又掉下来。
她俯身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抑不住的哭腔。
“下次不许这样……不许再不顾自己性命……听见没有……”
“鸳儿……”
赵砚之抬起没有力气的手,笨拙地碰她脸颊,“别哭……”
“鸳儿别生气,好不好……我只是……想救你。”
“鸳儿不能受伤。”
“因为……我喜欢鸳儿。”
这句话落下,房间静了一瞬,姜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懵了,连反应都忘了。
赵砚之黑眸锁住她,有些迫不及待又紧张地问道,“那……鸳儿呢?”
“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仰着脸看她,因为落水的缘故,他的头发半干,贴在额前,苍白的脸上只剩那点黑亮亮的眸子,活像一只刚被雨淋透却仍摇尾巴的小狗。
姜鸳呼吸一滞。
她从来不擅长说这些话,更鲜少跟人表露自己的情绪。
习惯把自己的情绪和情感藏起来,说不清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总是不愿说的。
可他现在这样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姜鸳只觉得喉咙发涩,发疼,说不出一句让他伤心的话。
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那一点柔软像从胸口悄悄裂开,然后漫成整片温热。
她第一次想把自己的心剖开,毫无保留地递给一个人看。
她深吸一口气,喉咙发涩,眼眶却更酸了。
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