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还有些哑。

    竹青正端着茶水进来,听见声音立刻小跑过来,“回娘娘,已经快到午时了。”

    姜鸳一怔,下意识要起身,“那今日妃嫔的请安……”

    “免了。”竹青低声道,忍不住笑了一下,“陛下今晨亲自下旨,说娘娘近日劳累,免去这几日所有请安,让您好生歇着。”

    竹青倒了些茶水递过去,姜鸳捧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他竟连这个都替她想好了。

    她低头抿了口水,掩住唇角那点藏不住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

    竹青伺候她靠到软枕上,又小声补了一句,“娘娘,您身上……陛下今早亲自给您上了药,说怕您今日疼得厉害。”

    姜鸳这才感觉到身下凉凉的,还带着黏腻感。

    她耳尖烧了起来,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陛下呢?”

    竹青捂嘴笑,“陛下卯时就去上朝了,走之前还叮嘱了奴婢好几遍,说您再睡会儿也无妨,若是醒了嗓子疼,就把这蜂蜜雪梨盏先端上来。哦,对了——”

    她从食盒里捧出一碗还温着的蜂蜜雪梨,勺子都备好了。

    “陛下说,您爱吃甜的。”

    姜鸳望着那碗雪梨上薄薄一层蜜衣,晶莹得像雪里裹了糖霜,心中像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

    这个人,总是这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妥帖又周全,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姜鸳在未央宫休息了一会,用了午膳后,便准备回永和殿。

    她身为皇后,每天都有许多宫务等着她处理。

    姜鸳不是一个喜欢拖延事情的人。

    今日事,今日毕。

    从未央宫出来时,日光正盛。

    姜鸳换回了皇后的仪仗,却仍旧让人走得慢些。御花园的花木正好,初秋的风带着一点凉意,吹得人清醒。

    行至曲水旁,她忽然听见前头一阵细碎的哭声。

    脚步微顿。

    几名宫人围在一处,正中跪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衣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膝下是尚未干透的石地。她低着头,肩膀发抖,却不敢出声。

    一旁站着的,是温云昭。

    她今日穿了一身绯色宫装,发饰华丽,神情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与骄纵。

    “本宫不过说一句,你倒委屈成这样?”温云昭冷笑一声,“衣裳花色都敢与本宫相近,是存心想抢风头不成?”

    良才人脸色发白,声音几乎听不见:“嫔妾不敢……这身衣裳是内务府分下来的,嫔妾并不知——”

    “不知?”温云昭打断她,“不知就能免责?那宫里的规矩是给谁看的?”

    她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淡:“既然不懂规矩,便跪着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温嫔。”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温元昭回头,看清来人,脸色倏地一变,忙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周围的宫人都跪了一地。

    姜鸳的目光落在良才人身上,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御花园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内务府分配衣料,自有定数。”她声音清冷,“花色相近,便要罚跪,这规矩,是谁定的?”

    温云昭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娘娘误会了,嫔妾只是教她些分寸——”

    “分寸?”姜鸳打断她,目光平静,“本宫倒不知,温嫔什么时候有了代行宫规的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