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棍儿了……”
江浔看着她。
她一边说,一边缩着肩膀,或许是晚上吹了冷风,声音透着点鼻音。
她本就生得美,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细的一片影,像只小小的鸦羽静落在瓷白脸颊上。
光是站在那里,就软软的一团,叫心疼。
江浔心口仿佛被什么不动声色地击中一下。
那逗弄她的心思此刻也散了。
实在狠不下心吓唬她。
“我不会罚你跪祠堂的,我只要知道你无事就好,很晚了,你准备休息吧。”
可沈明姝却急了,猛地摇头,“不行,阿兄,你还是罚我吧。”
“不然你肯定还在生气,我不想你生我气。”
江浔无奈。
他已经刻意放轻了声音,也解释清楚了,她怎么还这般害怕他。
他在她眼里真的就这么严苛吗?
江浔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作为。
……好像是有点。
他轻叹一口气,“真的要我罚?”
沈明姝咬了咬牙,用力点头。
“那把手伸出来。”他的声音不疾不缓,沈明姝摸不清他的心思,只得用力闭了闭眼。
壮士断腕般伸出自己的手掌,掌心朝上,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江浔。
算了,早死早超生!
她屏息凝神,等着惩罚落下。
“啪——”
清脆的一声,落在掌心,却不痛。
手掌传来真实的触感,厚实温暖,是人的手掌。
指骨清晰,带着微凉的薄茧,落得极轻。
他居然没有用戒尺打她,而是用他的手轻拍了一下!
跟逗小猫一样。
甚至她还能从这一下轻拍中,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柔。
温柔!
沈明姝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能和江浔联系到一起!
她不会被这一下打傻了吧。
她怔怔地抬头,只见江浔眉眼沉静,眸底却浮着一层不甚明显的笑意,克制至极,又温柔得近乎晃眼。
“罚过了。”他声音含笑说。
沈明姝呆呆地看着他。
原来她真的没有感受错。
真的是温柔!还是这么温柔的眼神!
而且他在笑!真的在笑!
这两世加起来,沈明姝第一次见他笑,连呼吸都不自觉停了一下。
他眼中的笑意很浅,薄唇略略扬起,幅度生疏得近乎拘谨。
那双惯常冷静严厉的眼,此刻却泛起了细碎的柔光,像冰面初融,静静涌起春水。
沈明姝怔怔望着他。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她记忆中那座不可靠近的高峰。
听松轩距离小团斋并不远,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格外寂静。
江浔走在前,清和快步跟上,压低声音。
“二小姐还是怕您的……大人您怎可能真的舍得罚她?她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小姑娘了。”
“您因为她一直没回来,担忧地连饭都没吃,就来小团斋等人。”
“而且,当年的事,本也另有缘由……”
江浔没有应声。
他当然记得那一年的事。
沈明姝那时候六岁,顽皮贪玩,独自溜出府去玩了半日,直到天黑都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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