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王玄感觉难受的是,四周那些毫不掩饰的讥诮目光,如芒在背,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可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他终是没有了对峙的心思。
只见王玄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他踏前一步,脚下青石板应声而裂,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今日,是我苍梧王氏认栽了。”王玄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挺拔的脊梁也不自觉地微微佝偻。
了因闻言,表情不变,转眸望向赵擎天。
赵擎天脸色变换不定,青白交加。
苍梧王氏位列四大世家尚要低头,他风陵赵氏又当如何?
赵擎天终是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风陵赵氏,也认栽了。”
了因听完,微微点头,面上依旧无喜无悲:“认栽就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王玄那张因屈辱而扭曲的脸上。
“那贫僧此刻。”了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不是可以站在这里说一句……”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缓缓扫过苍梧王氏府邸上那块鎏金牌匾。
“苍梧王氏——无天骄?”
“你!”王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握紧的双拳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恶狠狠地点头,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今日之耻,我苍梧王氏记下了!日后定有族中弟子,南下大无相寺,当面向你讨教!”
说罢,他怒挥袍袖,一股凌厉劲风将身后挡路的长老推开,头也不回地踏入府邸深处。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了因嘴角微扬,朗声道:
“随时恭候。”
当族长王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邸深处,王赵两氏众多长老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了因身上,那一道道视线锐利如刀,饱含着压抑的怒火与刻骨的仇恨,仿佛要将这黑衣僧人生吞活剥。
然而了因却恍若未觉,他神情淡漠,仿佛周遭那些欲杀之而后快的目光不过是拂面微风。
他不再理会这些败军之将,转而看向依旧被制住穴道、僵立原地的王破军与赵无涯。
只见他右手微抬,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诀,看似随意地左右凌空一点。
两道无形气劲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两人体内。
“呃啊……”
“哼……”
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王破军与赵无涯应声而倒,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狼狈地瘫软在地。
久闭的穴道乍通,气血逆冲四肢百骸,酸麻无力之感如潮水涌来,偏生双目顷刻间布满血丝,猩红欲裂。
二人猛然抬头,目光如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了因身上,那眼底翻涌着熔岩般的屈辱与愤恨。
了因垂眸,淡漠的视线掠过地上两张因极度不甘而扭曲的面容,如同俯瞰尘埃中挣扎的蝼蚁。
他轻轻拂了拂黑色僧袍的宽大袖口,姿态从容优雅,尽管那僧袍之上本就纤尘不染。
“蜉蝣撼树。”他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不堪一击。”
这八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轻飘飘地落下,却重逾千钧,狠狠砸在王破军和赵无涯的心头,也砸在场所有王、赵两家长老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