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也罢。”

    了因重新坐定,声音在风雪中愈发清亮:“识之所缘,唯识所现。何故如此?”

    这时,寺钟恰好敲响,浑厚的钟声在雪夜中回荡,与了因的讲经声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奇妙的韵律。众僧如痴如醉,仿佛忘却了身在风雪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空庭首座耳尖微微一动。

    在风雪呼啸与经声回荡的间隙里,他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琴音,那琴音飘渺如烟,似从极远的天际落下,又似就在院墙之外。

    音律清冷孤高,与这漫天飞雪竟有几分契合,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萧瑟。

    这细微的声响虽几不可闻,却瞒不过空庭这等修为的高僧。

    他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上方讲经的了因微微停顿了一瞬,那停顿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

    了因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院墙方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讲解着深奥的经义。

    空庭似有所觉地看了上方讲经的了因一眼,只觉得他眉心又深了几分,似乎笼罩着一层难以察觉的阴霾。

    但很快,随着了因讲经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清朗平和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空庭再次沉浸了进去,将那细微的异样抛之脑后。

    风雪越发猛烈,鹅毛般的雪片密密麻麻地落下,将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那株老松的枝桠终于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根侧枝应声而断,落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雾。

    众僧却浑然不觉,依旧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了因的声音在风雪中愈发清亮,每一个字都如珠玉般清晰可辨:“是故,修唯识观,非是另觅一个‘真如’出来,而是识破‘我’、‘法’二执皆是依他起性,如幻如化,于此幻化中,照见其圆成实性。此‘照见’本身,亦不可得。”

    当最后一字经文落下,了因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位老僧刚欲开口提问,却见了因缓缓起身,目光越过院墙,望向那琴音传来的方向,淡淡开口:“明日再讲。”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随即,了因对着空庭微微点头。

    下一瞬,地面雪花扬起,如白练般旋转升腾,待雪花落定,了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庭院之中,只留下满地积雪和一片惊愕的僧众。

    “大周!”空庭首座在心中念叨一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自然明白那琴音的来历,更明白了因突然离去的缘由。

    只是没想到,了因久等的那位故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空庭收回思绪,看着越来越大如鹅毛般的大雪,对众僧说道:“都散了吧。”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僧虽意犹未尽,却也不敢违逆,只得纷纷起身。

    那些年轻僧人这才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互相搀扶着向禅房走去。

    庭院中很快便空荡下来,只剩下空庭一人站在雪中。

    他抬头望着了因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风雪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花白的眉毛染得更白,他却浑然不觉。

    “空庭首座,雪大了,该回去了。”一个小沙弥撑着伞跑来,怯生生地说道。

    空庭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是啊,该回去了。”

    他转身离去,脚步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

    庭院中重归寂静,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琴音,那琴音凄清婉转,似在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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